林萧禾顿步下来,他屏了几秒的呼吸,自嘲地苦笑着:“你认为我在开玩笑?”
阿檀难掩震惊,嘴唇张张,一句话没答。
“我很认真,玉钿,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羡慕秀茵,我现在不是以前的林萧禾,我不用再看林景良的眼色做事,我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秀茵有的,我全部都能给你,甚至她没有的,我也能给你。”
他说着昂起头,摊手示意阿檀:“这座公馆,虽没有林家的大,可里面处处,大到灯盏小到汤匙,都是我精心挑选,价值不菲。”
林萧禾目光里的柔情像要满溢出来,他再往前一步,灯光映照,阿檀眼前覆上阴影。
阿檀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萧禾,顿了顿,解释道:“大哥,我是羡慕秀茵,但我不是羡慕她是小姐,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我是羡慕她随心所欲,永远可以按自己的性子生活。”
“这些都不重要,”林萧禾情真意切,“玉钿,留下来吧,留在我的身边,你是女子,不要再披着虚假的男子外壳生活了。”
“就算我是女子,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骤然,林萧禾眉眼阴沉下来,他屏息凝神,听阿檀继续说下去。
“你不要昏了头脑,你已有妻室!”
“呵,妻室?”林萧禾讽刺地笑了声,“她算什么妻?只是林景良为打发我硬塞给我的一个女人而已,我与她压根没有任何感情。”
“就算没有感情,她也是你的妻子,你这样做,岂不是对不起她。”
“顾喜屏不会在意这些的,她在外面玩的男人十根手指都数不清,玉钿,相信我,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五年,不,三年,我定与她离婚。”
阿檀只觉得荒唐,可笑,她环顾一眼装潢奢美的房间,手指了指,不可置信地说道:“大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又到底把我当成什么,造这样一个精美昂贵的笼子,把我关在里面,做你豢养的金丝雀?”
“不是金丝雀,玉钿,你听说,三年,就三年,我会与她离婚,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盛大瞩目,让你成为我林萧禾的妻子。”
阿檀声音里掺杂冷意:“可我一直以来,只当你是我的大哥。”
她说着侧目,看向封闭窗户,透明玻璃之外,夜空深邃苍茫。
“我之所以要摆脱林家,摆脱林玉钿这个身份,就是想无忧无虑,不被任何人裹挟,回到亲人身边,照顾我的外祖父。”
“我想要每天帮文绣姨洗洗碗,大有叔提提水,给桂花姨穿穿针线,给蒋先生取取报纸,去接夜班的蒋姐姐,再同她一起归家,偶尔教训一下犯错的寅时与沉星,再帮我师父跑个腿买个酒,就算和楼上那个尖酸刻薄的曹善眉吵嘴,我也觉得很快乐,还有,在警察厅里工作,是辛苦,但一月十八块银元,破了案另有奖金,比起城中许多人温饱都不能维持,有这样安稳的日子过,我很知足,大哥,你能明白吗?”
林萧禾眼里茫然若迷,他不明白,不明白观音巷那些破房子穷亲戚,警察厅那些腌臢事死屍活,到底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这里的荣华富贵,我无福消受。”
“玉钿,你如果是舍不得观音巷那些人,好办,我就都接过来,让他们陪着你,多请些佣人,好吃好喝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