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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山鼓瞪着双眼,怒火中烧:“没有我,你母亲,你两位叔父早被饿死了,压根也不会有你们,你们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现在我想收回,又有什么不可以?”

阿檀眼睑微跳:“你做这一切,是与这本帐有关吗?”

她拿出个帐本,亮到众人面前:“我白日在您房中找到的,帐本里记录了从经营荣善药行以来,安家的每笔大额支出,其中大部分,都用在了替您这三位弟妹还债收拾烂摊子上。”

安达山笑了,笑得讽刺:“若只是为了钱,我何必恨到如此地步!”

寒风料峭,风声像夹杂尖刀,刺得外面树木摇摆,在凄厉鸣响中,安达山怨恨地说起往事。

“父母去得早,让我好好照顾弟妹,我应下了,谁叫我是长子,都说长兄如父,这是我的命,我早出晚归,宁可自己吃苦,也没让他们受一点苦。后来,家里发达了,我终於娶了妻,生了子,幼子来得很不容易,他母亲生他时难产,一名呜呼,嘱咐我将他好好养大,我辛苦经营,早出晚归,抚育幼子的同时,我还帮扶弟妹。”

“舍不得妹妹嫁人受苦,替她招郎到家,两个幼弟,我也尽心尽力,让其读书,教其生意,替其娶妻,谁晓得,穷人乍富,不是自己所得,压根不懂得珍惜,我二妹与她的丈夫,大手大脚,追求时髦生活,三弟沉迷女人,日日娼馆寻乐,四弟吃喝赌博,在外欠下巨债,这些我都一忍再忍,可他们呢,不知感恩,因担心我将家产都留给幼子,竟趁我出门在外,谋害我的儿,活活捂死了他,若不是他们争吵说漏嘴被我听到,我到死都不晓得真相!”

谈归箴一心扑在糜仙之事上,连忙问道:“安老先生,所以糜仙诅咒,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您策划的?”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不远处锈迹斑驳的重锁,“可远清母亲说,您命人在自己卧房之中修建密室,不知豢养何物,每日送入鲜血生肉,燃香供奉,里头还曾传来如孩似婴的声音,这些也是假的?”

安达山斜眼过去,冷哼一声:“他们当我的钱财是从哪里来的,是我用命抢回来的!那年我二十一,上山找寻药材不慎迷路,饿得奄奄一息,在林中,我遇到了同样迷失的一个赶路人,他给了我一块饼,我俩结伴,在树林中寻找出路,无意间,我发现了他腰间竟然缠着小黄鱼,整整三根!”

安达山明明说话声都有气无力的,可在说起这段往事时,他的眼中,又分明流露出贪婪与狠厉。

阿檀这才发现,安达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兄妹四人,实际都是同一种人。

安达山与这个过路人打得你死我活,最终占了上风,举起石头,将过路人的双腿狠狠砸折,后来他就用这三根小黄鱼置宅购铺,做起生意来,那位可怜的赶路人,再无行走能力,被安达山偷偷豢养在房中地下密室。

“可他不知好歹,时常咒我,说他死了要成厉鬼,永生永世纠缠我,我便割下他的舌头划破他的喉管,让他不能再言语……”

从此,他便只能再发出如婴似孩的叫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苟延残喘。

做了亏心事,安达山也心里不安,担忧他的咒骂成真,於是请了江湖术士,在密室之中还设下法阵,悬挂红绸,日日祭拜,说是此法得以困住此人灵魄,以免他死后鬼魂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