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在口腔漫开, 野岛幽幽开口:“寅时, 你认为我们日本人真的有那么坏吗?”
寅时连忙抆掉嘴边的糕饼碎屑:“别的日本人我不晓得,但是野岛先生肯定是好人。”
野岛放下咖啡杯, 脸上神情琢磨不透,他轻声道:“我知道,你们中国不喜欢我, 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们中国, 我自北向南走过许多城市,在这么多城市中,我尤其喜欢长沙城,寅时,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自顾自说道:“1905年, 长沙城开埠一年,我祖父带我父亲来过, 1915年,祖父病逝,我父亲又带我来过,小时候,我跟随父亲在日领馆里生活过三年时间,我很喜欢这里的日子,所以去年,我又回到了这里,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告诉我,这个城在中国古籍里这里还有个名字,用我们日本话来说,叫做‘星の城’,我一直不晓得此名的原由,然而我父亲去世了,再不能再告知我答案。”
野岛一治惋惜地叹气:“你带路是好手,可惜没上过学,很多事物都不清楚,而我,对於你们的古籍又有许多都看不懂,找不到人来替我答疑解惑。”
他的话音还未落,身后便有个声音冷不防传来,伴随着楼下吵嚷的示威声一同进入野岛一治的耳朵。
“天上有星宿,地下有州域,而长沙城上方正对着长沙星,所以叫长沙城,也称星城。”
野岛一治循着声音转身回望,只见一位穿着素色长衫的儒雅男子,他双手反背,淡然看着底下吵嚷的人群,仿若与他们身处两个世界。
野岛一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看向那男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野岛向来欣赏能在他不擅长的领域向自己答疑解惑的人。
男子这时才转身过来,他微昂头颅,谦逊道:“我并非刻意偷听野岛先生与那位小兄弟的谈话,只是恰好在此处喝茶恰好听到。”
“没有关系。”野岛一治倒是大度。
男子继续说:“我是女中的国文老师,我姓蒋,对於古籍略有研究,野岛先生若有疑问的话,可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野岛一治热情邀请一同喝咖啡,寅时忙起身退到一边,蒋章宁温和笑了笑,在野岛一治对面的木椅上坐了下去。
一日结束,周祖鹤回到周家。
阿檀忙上前询问情况,然而周祖鹤告诉她,很蹊跷,调查科那边依旧不透露有关周钦之的任何消息。
陈未绮上前来宽慰:“阿檀,你别太担心,小叔定是遭人陷害,不可能会是卧底,等调查清楚肯定会没事的。”
然而周祖鹤却神色凝重:“不管是与不是,我都会力保钦之平安无事。”
阿檀的心乱如麻。其实之前在医院更衣室偶遇,阿檀就隐隐意识到了什么,现在想来,他可能在身份方面真的有秘密,但这次的事,是否与他有关阿檀并不确定,但她猜测,这事与林萧禾脱不开干系。
可眼下,她做不了任何事。
阿檀指尖捏紧,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她得想个法子。
她打听到了林萧禾的行踪,悄悄跟踪,亲眼见林萧禾上了轿车,阿檀让寅时装作香烟小贩缠住林正,接着拉开车门坐进了轿车之中。
看到阿檀,林萧禾难掩激动,他愉悦地叫了声玉钿,“你终於想通了”这几个字被她衣袖下藏着的抵向他脖颈的尖刀刀刃惊得卡在了喉咙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