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蕾手上动作自然，不曾停滞，从容依旧地翻过桌上竹柬。语气淡然:「是。」

「约莫三年前，辛蕾刚到宫中。在御花园附近迷了路，碰巧遇着便带回公主府。」

辛蕾接过身旁婢女递上的热茶，缓缓饮入一口，「后来她表现得体，反应敏捷，於是就封为贴身婢女。」

皇后娘娘听罢，眉头急不可闻地轻蹙起，后又放下。

娘娘放下书，面色严肃：「辛蕾，那婢女可是在韶禧宫附近捡回的？」

桌台上烛灯被一阵风吹得晃了晃，忽明忽灭，在皇后娘娘脸上显出几分狰狞。辛蕾心中重重一跳，一时间不知是否该回答问题。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辛蕾咽下口里已凉的茶，抿起唇瓣。面上波澜不惊，实则脑中飞快转着，找寻借口。

在这可怕沉默，辛蕾突然有些后悔吩咐宋鸢在书房外等候。

眼下情景，可怎么办呀。

这时，突然有名婢女从门外疾步而来，於桌前站定，声音不轻不重地传达消息。

「娘娘，凝贵妃来了。」

此话一出，皇后娘娘立即转移注意，面色不可察觉地柔和许多。

她嗓音依旧强势严肃，但和方才相较之下偏缓和，转身对辛蕾道:「罢了，此事等本宫有空闲在问也无妨。今日下来也该乏了，辛蕾先回府吧。」

辛蕾庆幸不已，忙屈膝行礼，告退。

缓步至房门前，门自外打开，急冲冲进来一人。

女人妆容精致，服饰是淡雅地浅粉，瞧着头上几枝金贵钗子便可知此人在宫里地位不凡。

辛蕾轻轻一抬眼便又在此行礼:「见过凝贵妃。」

凝贵妃面貌不如皇后娘娘的温婉典雅，而是明艳张扬，彷佛冬日暖阳般直入人心坎。

凝贵妃快步经过辛蕾身侧并未细看，以为是哪位宫女，随意一拂手便离去，将手上拎着的六边饭盒放置在皇后娘娘面前，又坐於娘娘身旁。

她将饭盒打开，拿出里面还冒着白烟的鸡汤，献宝般捧至娘娘面前:「趁汤还热着赶紧喝了，缓缓身子。」

辛蕾有疑惑却又道不明，面不改色地离开房中，顺道阖上门。

在门彻底阖上的一刻，辛蕾听到房内皇后娘娘不同往日的温和说道：「不愧是凝娘熬的汤，着实是比那御膳房好上数倍。」

凝贵妃咯咯轻笑，语气半撒娇又带了些微不可察地炫耀:「那自然。若是合心意，凝娘每日都给小姐熬了送来。」

过了一会儿，皇后娘娘才又再次开口:「还是我来吧，别累着了。」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纵容。

阖上门后，辛蕾愣愣地在门面驻足一小会儿，才又离去。

辛蕾出神的想着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就这般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直走到宋鸢面前。

宋鸢轻唤辛蕾几声，才道该回府。

宋鸢将手缓缓抚至辛蕾臂旁，小声道：「蕾儿在想何事？」

辛蕾抬起眼杏眸，眼眸中流转着疑惑的光芒。原先湛蓝的天在无声无息间渐渐淡下色彩，橘粉色晚霞在广阔天空挥洒出几抹艳丽。

「方才在皇后娘娘书房，娘娘和凝贵妃相谈甚欢。」辛蕾在马车前顿住脚步，「但是......」

但是，好似又不是眼前所看到的样子。

皇后娘娘和凝贵妃是无话不谈地闺中密友，此事全宫上下人尽皆知。二人自小青梅竹马，长大后又同嫁一夫再次成为姊妹，也是后宫一件美谈。

不过辛蕾还是觉得有地方不对，却无法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猜测。

这时，有一名宫女向辛蕾走来，屈膝行上一礼问候又离开。

辛蕾这才意识到何处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