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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静无声,缓慢轻巧地脚步在砖瓦上前行,顶上幽凉月色照下,替其脸上的阴影挥散不少。

宋鸢的背部明显比白日放松许多,她还是较喜欢在夜晚时活动,周围四处无人,心里平静无波,悠然自得。

拐出几道曲折小道,宫殿门上挂着一块巨大匾额。上头「检诚宫」三字,苍劲有力,入木三分。

宋鸢凝神瞧之片刻,是说不上来地熟悉,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她揉了揉紧蹙眉心,独自踏入那位有半名侍卫把守的宫院内。

检诚宫相较於公主府要略显狭小,正殿及偏殿各一间便已占去大半,剩余地方被当初的主子绪贵人改为种植花草之地。

但不知为何,花草至今多年却依旧芬芳如新,定是有人每日来此处浇灌导致。

宋鸢在宫中随处观察,没费多长时间就看完,她索性落坐在花园中心的亭子里等待时间到来。

此时已是子时出头,当空犹暗。

宋鸢略显懒散地抬手把玩起衣侧系绳,白软带子在指节间缠绕,解开再系上,她百无聊赖地玩着。

不知多久,身侧亭子口传来轻缓脚步声,宋鸢转头望去。

来人戴着深黑兜帽,盖住大半张脸,只余小巧地唇瓣和尖尖的下巴。从身形上能看出是名女子,站立时可与宋鸢并肩。

女子望向宋鸢,竟有好一段时间的失神。

宋鸢抿唇打量,垂眸别过视线:「你找我来是有何要事相谈?」

女子露出的唇抵住贝齿,抬手掀下兜帽。狭长眼眸里蓄满泪水,眼底是宋鸢看不透地深意,双颊布满细碎雀斑。

女子轻抹眼尾,在宋鸢未反应过来时,双膝着地,俯身朝她跪下,脆声道:

「宫女海棠,所幸不负主子遗命,在此见过小姐。」

「......」宋鸢闷不作声,深邃眸光敛下,静静瞧着面前女子。

「小姐,这些年您受苦了。」海棠头嗑在地,语气激动,「奴婢遵主子之命,誓言定要接回小姐......幸不辱命。」

宋鸢未有动作,缓缓问道:「主子?绪贵人?」

「回小姐,」海棠抬首迎向宋鸢目光,「海棠只奉绪贵人一位主子。」

宋鸢沉吟:「恕我直言,绪贵人与我并无关系......」

「怎么会?!」海棠泪眼婆娑地打断,「那是因为您并不清楚其中原委。」

「小姐正是绪贵人临终前,生下的当朝第一位公主呀!」

此话如同一记重捶,使亭中陷入无尽寂静。

比起宫女海棠的紧张,宋鸢内心其实并无想像中激动,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在来检诚宫前,宋鸢已然将所有可能皆预想一遍。

她并不在意真相。

幼时在冷宫里生活艰辛,连饱餐一顿都算幸运。在最饥饿时,她也曾不顾颜面地趴在地上跟后院猎犬抢食,纵然全身咬痕抓伤,她也紧紧扒着盆里残羹不松手。

那时连孤犬都能欺的女孩,一步步爬至如今谁人都得尊称「宋姑娘」。只有宋鸢自己知晓其中不易,但她从未抱怨责怪,全都咬牙往肚子里吞,坚强得挺了过来。

海棠口中吐露出真相,宋鸢原先也认为自己会很震惊,甚至会为曾经受过的屈辱感到不甘愤恨。

然而她没有。

心里分外平静。犹如一枚石子落入湖中,纵然使水面荡起千层涟漪,但终会归於平静。

毕竟她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成就从来都不是倚仗身分得来。

是她一点一点,耗尽努力,「自己」争取而来。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宋鸢扶起海棠,「其中又有何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