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回答周清清的疑问,而是条理清晰地提醒:“所以,在你心里也并不想做这件事不是吗?”

周清清眸底亮了些,以为自己想要达成的效果达到了,但接下来云然说的话,又让她脸色彻底僵住。

只见云然扯了扯嘴角,停顿两秒淡声陈述,而非疑问:“又或者,你打算在我发现这些照片后,再随口透露给我一些信息,由我去帮你解决掉那个牵制你的人。”

“这样,你既不需要再继续被操控,更可以渔翁得利,借别人的手去解决掉她。”

过去几次谘询下来,周清清或许没有感觉到,但云然作为谘询师本就会对来访者的性格特点细致分析。

她能看出周清清内心的矛盾,她既想要全身而退过安稳的生活,又想要背后的人得到惩罚,但她自己没胆子也做不到,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说到这,只见沙发上的女人像是被击中了表面虚伪的面具,彻底露出了真实的面孔。

周清清垂眼沉默半晌,没有回应云然的话,而是径直抓过自己的手机,起身直面她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都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那别的我也不作多解释了。”

女人低头,掌心一拨,把沙盘上立着的沙具弄倒,语气嘲弄:“今天陈洲应该给你送花了吧,我这么做也只是好心提醒你,最好离他远点,最近他和林柔柔狗咬狗,都想拖对方下水,所以才找我来接近你。”

“但是那些视频和照片我本来也没打算发给她,”周清清自嘲着笑了声,看着云然那张和故友熟悉的脸,接着道,“你就当我是还有点良心吧,反正我已经把护照拿回来订到出国的机票了,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她们谁都别想找到我。”

听女人说出这句话,云然愣了会,似是觉得好笑:“你既然都给自己找好退路了,那前面做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句不轻不重的反问,像是戳到了周清清的某个痛点,她不再掩饰自己眼底的恨意,死死咬牙一字一顿道:“因为她精神控制了我八年,这八年的每一天,她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明明我当年也算是受害者,但她却让我觉得我才是有罪的那个。”

不可否认,周清清起初确实是打算按照林柔柔的话去做这件事的,但是这几次谘询里她不知不觉就下意识的开始认真配合云然的引导,慢慢地,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没有那么害怕了。

再之后面对林柔柔那些有意无意的精神洗脑,她没有像过去一样觉得自己就真的是她说的那样,反越听越觉得离谱,直到现在,她再也无法忍受,只想逃离。

她本来,不是这样的。

具体发生了什么周清清并没有明说,但云然大概也能猜到点,她应该曾经或多或少被林柔柔强迫着围观,或者参与了某些暴力行为。

周清清说完,就径直走到谘询室门口,临走前背对着云然低声道:“总之,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你自己注意点吧,最好是离那对狗男女远远的,我已经做好了一份证明林柔柔精神暴力员工的邮件,在我上飞机后,那份邮件就自动发送到各大媒体的邮箱里。”

“虽然不能彻底扳倒她,但至少,也能让她不痛快个两三年。”

——

晚上七点。

按云然本来的计划,这个点她差不多刚好结束这次谘询,但是按今天的情况,估计以后她都不会再见到周清清这个人了。

谘询所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下班,只剩两三个约了晚上谘询的还留在工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