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犀先是担忧地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宁殷。
宁殷依旧是平静带笑的模样,与进书房前并无太大区别。倒是虞渊,面色沉硬了不少。
虞将军叹了声,声音缓了缓:“乖女,先去陪你娘用膳。”
虞灵犀应了声,又看了宁殷一眼,方低低“噢”了声,转而朝偏厅行去。
虞渊朝宁殷略一抱拳告退,这才看向长子和长女,肃然吩咐:“你们俩,随我进来。”
书房的门再次关上,宁殷仰首望着天上的残星片刻,这才勾了勾唇线,负手迈下石阶。
穿过中庭,转过月门,他顿下脚步,而后目不斜视地伸手,将藏在假山后阴影中的虞灵犀拎了出来。
“小姐若是在此潜伏暗杀,此刻怕是没命了。”
宁殷轻轻捏了捏虞灵犀的耳垂,还有心思打趣她。
“呸呸,谁要暗杀你?”
虞灵犀呸去晦气,方理了理被他拎皱的衣领,低声问道,“阿爹和你说什么了?”
宁殷的眼睛黑且深邃,像是蕴着猜不透的黑雾,望着她问:“小姐希望他说什么?”
虞灵犀回视着他,道:“不管未来多难,我自然希望你与阿爹能勠力同心,平安顺遂。”
宁殷笑了起来,眼底的黑雾如山岚散尽,问:“当初小姐允我出府时带走一样东西,可还算数?”
虞灵犀并非言而不信之人,点了点头问:“突然提这个作甚?”
她竟生出了浅淡的矛盾心思,既期许他能早日夺回属於他的一切,又怕他明日就要走了。
宁殷并未回答,只抬手捻了捻她被夜风吹得散乱的一缕头发,意味深长道:“小姐记得这句话,便够了。”
书房。
“他身上确有皇族独一无二的信物,做不了假。”
虞渊坐在椅中,沉声道,“年纪轻轻,便能将谈判全程掌握在他掌中,进退有度……岁岁说得没错,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甚至,比他们想象中更要高深强悍。
虞焕臣望着面色凝重的父亲,问:“七皇子和您谈了什么条件?”
回想起方才书房里的谈话,虞渊的面色更沉了些。
……
夏天的雷雨总是出其不意,说来就来。
养心殿,皇帝翻开一本奏折,皱眉,复又翻开一本。
连续翻了好几本,都是礼部和御史台递来的、关於核实七皇子未死流言的奏折,恳请皇帝早日核实其身份,接回沧海遗珠,绵延皇嗣。
皇帝将奏折扔至一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