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殷扎着素白帕子的手搁在膝上,倾身凑近些:“我记性不太好,除非,宝贝宠婢亲自服侍监管。”
虞灵犀眸光盈盈地小瞪了他一眼,到底踢了绣鞋,只穿着素白的罗袜缩上榻,背对着宁殷躺在了床榻的最里侧。
她怕宁殷瞧见她眼底快要决堤的情绪。
八月的夜晚尚且残留着暑热,纳凉的玉簟还未撤下,哪里需要人暖榻?
不过是哄骗她入眠的借口。
虞灵犀有心纵容,没有戳破宁殷的这点小心计,乖巧而缓慢地合上了眼睫。
宁殷守着她的睡颜,在床沿坐了很久。
宝贝岁岁胆子小,不该让脏血污了她的眼。
宁殷漫不经意点着食指,垂眸爱怜地想。
直至她的呼吸渐渐绵长,宁殷方倾身,撩开床头的挂画轻轻一按。
随着机括转动的微响,墙面旋转而开,露出了里头一间事先准备好的,极小的密室。
床榻温柔地藏进密室中,继而墙面合拢,完好如初。
宁殷拖了条椅子坐下,黑冷的眸子望向夜色融融的窗外,等待什么似的,悠闲地给自己沏了壶茶。
……
疾驰的马车停在了郊外的一座破庙前,那里已有人在接应。
折戟撩开车帘,里头的两名汉子赤着上身抱拳,胸前缠着止血的绷带。
折戟将两个包袱分别丢给他们,低沉道:“里头有你们的新身份和腰牌,路引也在,小心行事。”
两人道了声“喏”,麻利换好京师屯所的戎服,先后下了马车,混入接应的人群中。
折戟目送几人离去,方解下马缰绳,取出车中备好的酒坛,将酒水泼在马车上,点燃火引。
火舌窜起,折戟将燃烧的马车推入阎王山脚的深沟中,灭了踪迹。
他牵着马匹站在夤夜的黑蓝雾气中,目光投向京城的方向,高大沉默。
长夜将尽,但腥风血雨并不会就此停息,一切才刚开始。
……
虞灵犀太过担心宁殷的处境,睡得极浅。
是以宁殷刚启动机关将她藏入密室,她便醒了。
她伪装得很好,没有让宁殷察觉。直至密室的墙再一次合拢,四周悄寂,她才敢於晦昧的昏光中睁眼。
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她克服对密室的恐惧,强迫自己不要睡去。
而后一声极轻的嗡声打破了静谧,似乎有什么东西钉在了密室与雅间相连的那面墙上。
虞灵犀竖起耳朵,很快听到了打斗声。
她悄然坐起身来,望向墙壁的方向,那阵极轻的劈里啪啦声让她觉得心惊肉跳。
宁殷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