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对上她的眼神,生出了不大妙的预感。
待回屋,已是十分晚了,如今过了伏夏正入秋,连蝉鸣也不爱搭理黑夜了,李十一在安静的晚风里洗过澡,正要关灯歇息,却听门被轻轻叩响,她起身开门,见是宋十九。
她穿着与自己款式差不多的睡袍,卷曲的长发勾勒瘦削的双肩,背手望着她。
“怎么了?”李十一轻声问。
宋十九将左脚支开,略点了点,又收回来并拢,仰头望着李十一:“咱们在一起了,可以一起睡了,是不是?”
李十一缓慢地眨了眨眼,表情因背着光而看不大清晰,好似是将嘴角抿起来润了润,一会子才说:“是。”
宋十九仔细听了听,她的“是”里有温柔的笑意,并不勉强的样子。
於是她埋头将手递给她,跟着她掩门睡到了床上。
西式的床十分大,李十一睡一边,宋十九睡另一边,中间宽敞得能再塞下阿音并阿罗,宋十九侧卧着,伸手抠着床板边缘的木料,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少女显而易见的郁结,她的情绪又低沉下去,背影孤零零的,似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李十一偏头看她,看她随着呼吸浅浅起伏的曲线,同一头哀怨一样散乱的秀发,瞧了一会子,同她说:“你过来。”
宋十九的双肩一僵,随后慢慢地平躺下来,睁着眼睛望着她。
李十一朝她侧卧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又捧住她的右腮,轻柔地抚摸两下,未再说话。
无声的动作能将怜惜扩大,宋十九闻着她指尖的香气,心里被热巾子轻轻地抆拭着,她忍不住瞄一眼李十一,然后滚到她的怀里。
李十一揽着她,宋十九的头靠在李十一胸前,一手松松扶在眼前人的肩膀下方,一手搭在她的腰上,乖巧又诱人。
“这才对。”宋十九满足地叹息,终於明白了方才不自在的是什么。
李十一笑了笑,闭上眼正要入睡,却听宋十九又软着声儿道:“这些时日,我总在想一件事。”
“什么?”李十一未睁眼,声音比月色还柔。
宋十九糯糯的气息打在颈间:“你那日说的需求,到底是什么?”
好一会未得到李十一的回答,她怕她睡了,要抬眼看她,却见李十一稍稍拉开了些与她的距离,眼神同她一对,而后垂下眼帘,在她的耳垂处落下一个吻。
宋十九一怔,李十一却并未停下动作,双唇抚摸过她的耳朵,游弋到下巴和脖子,带着十二万分的耐心和缠绵。
有的吻是火,令人的理智轰然倒塌,有的却是水,晃荡着令情欲浅浅升温。
宋十九的肌肤在她的亲吻中变得紧张而敏感,李十一在细细密密的小栗子上蹭了蹭,随即止住,将她重新搂入怀中,问她:“什么感觉?”
“想要。”宋十九的声音细得像是嘤咛。
“要什么?”李十一的嗓子微哑,说话时手滑下去,若有似无地碰了碰山丘浑圆的下方。
宋十九轻轻一颤,说:“想要更多。”
李十一将手搭到她凹陷的腰线上,说:“更多,便是需求。”
宋十九脸上漫上红云,手缠上她的脖子,李十一的拇指隔着睡袍在宋十九腰间摩挲,问她:“明白吗?”
“明白。”宋十九明白了李十一想要对她做什么,也明白了自己想要献出什么。
李十一抿唇,又问:“可以吗?”
“可以。”
当然可以。
李十一浅浅一笑,却未再有别的动作,宋十九将头靠在她肩上,细语:“现在吗?”
“不是。”李十一将被子搭上去,抚摸她的后脑杓,“你病了。”
方才眼熟的虚线又自宋十九颈后探出来,散发着微光。
宋十九有些泄气,但只是小小的一些,很快便软糯地趴在李十一的温柔里,迎来许多天的头一个好眠。
入睡前,她轻声呢喃:“我们来日方长,对不对?”
“对。”李十一说。
作者有话说:
1.《辇下岁时记灶灯》:夜於灶里点灯,谓之照虚耗。2.唐玄宗和虚耗的故事记载在《唐逸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