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害怕啊。
尹白蜷缩着身体,握紧了手机的手机,顿了顿说:“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左静幽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怎么会……”
兴许是深夜适合谈心,尹白语气幽幽,索性把自己那点小心事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你了解了我,我们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你当然会觉得我不奇怪。”
“可是对於其他人来说,我就是和她们不一样的。因为我是个身体不健全的残疾人,哪怕我表现得很正常,可我的走路姿势,可我无法参与很多团队活动的现实……会让她们觉得我是个特殊的人。”
“哪怕我只是随意地在路上经过,也会引来路人的目光。”
“而这种引人注目,并不是像你们这种大明星一样,得到都是满是善意与爱意的关注。它更多的是一种……饱含猎奇心态的目光。”
“我对自己外貌有着清晰的认知,我并不是一个长相难看的人。与之相反的是,我是个在普罗大众眼里长得十分漂亮的人。”
左静幽抱着手臂,极为赞同地点点头:“是,你非常好看。我见过的许多人里,其实找不到一个比你五官更加精致,外表更加出众的人。”
听到左静幽的赞扬,尹白扬唇笑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揉揉脸:“谢谢你的赞美。”
尹白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与我外貌相对比,我并不是一个身体健全的人,我是个瘸子。我的右脚虽然保住了,也没有截肢,但也丧失了大半的正常功能。而我的外表越出色,我身体上的残疾就越明显。”
“很多人会因为我的外表注意到我,可是在看到我的右脚时,眼神总是很复杂。或是好奇,或是同情,或是怜悯……总是就不是一个让人舒服的眼神……”
尹白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低低说:“我知道没必要因为别人而让自己不快,可是我既然遭受这样的眼神对待,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呢?我明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加出色,可是很多人……却要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我是个残疾人。”
“这实在是太让人受伤了。”
就比如中学时期,她那时候坐轮椅上学,班上其实也有好好对待她的孩子。可她过於漂亮的外表,让她还是不免遭受到同龄人的嫉妒。
青少年的恶意都是□□直白的,除了骂她“坐轮椅的小瘸子”以及“废物”之外,还会对喜欢她的人恶意调侃,说你竟然喜欢一个小瘸子。
再加上她学习成绩很好,会的语言很多。一开始每逢什么大赛,老师总是会把她往前推。对外介绍时,总是在说她是什么“身残志坚”的青少年,什么“身残志坚”的口语天才。
谁要“身残志坚”!谁要一遍遍听别人强调自己已经残疾了!
她那时候觉得自己没办法站起来,就算有一条完好的左腿都没办法支撑她站在这个世界上了!为什么这些人还要这么残忍地强迫她面对真相呢?
她就算再乐观,也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下去。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个明明每天都推着轮椅送她上下的同桌,某天却背着她在走廊和别人涨红着脸辩驳说:“谁会喜欢一个瘸子啊!要不是老师让我照顾她,我才不会搭理这个麻烦!”
现在想来,可能只是女孩子口不对心的说法,可当时的尹白却深受打击。
那一次之后,尹白转入了新的学校,却再也没有尝试去交新的朋友。她就像是守着一整座宝山的恶龙一样,警惕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同时也善用自己的宝物,引诱想要靠近宝山的人。
这样扭曲的人生观念,一直到她成年后具备充足的独立思考能力,才渐渐扭转过来。
左静幽握着手机,听着尹白的自述,沉默了好一会。身为一个自小饱受爱意长大的人,没办法和一个命运坎坷的人感同身受。但作为一个体贴成熟的人,左静幽多少能体会尹白的感觉。
左静幽顿了顿,出言轻声安慰:“虽然如此,可世界上总是会有饱含爱意与善意的体贴人。再说了,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只是一条线,对於那些浅薄无知,只会因为外表而对你给予傲慢善意和怜悯眼神的人,你就宽宏大量,原谅她们的无知吧。”
左静幽抿唇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无法透过外表去看清你,那不是你的过错,是其他人的错过。”
“没有和你建立起更加亲密的关系,那是别人和你没有缘分,是她的遗憾不应该是你的遗憾。”
“毕竟,你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要和谁建立关系,那么那个人会被的你坦诚和纯粹打动,这辈子都不会想离开你的。”
尹白趴在床上,哑然失笑。她伸手,扯了扯自己枕头角落的绣花标识,笑着说:“你之前还说童童的花言巧语是遗传贺志文的,我看啊,分明是从你这里继承来的才对。”
尹白小声嘟囔着说:“说什么我要和谁建立关系,谁就不会离开我。萧念之前,不就弃我而去了吗?”
左静幽被呛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爱情这种事,是短暂而绚烂的。这种情感,就像是清晨的蛛丝一样,看似绵密牢不可破,其实可能一滴露水击穿就会散了。”
尹白叹口气,十分惆怅地说:“你还是不要和我说爱情这件事了,萧念她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左静幽轻咦了一声:“为什么会这么说?从她过往的行事来看,我觉得萧念是那种如果不喜欢的话,不会和你在一起的类型吧。”
当然是因为她们之间有契约啊亲!
尹白又不好承认自己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还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只好含糊不清地回答:“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啦……但她不爱我这件事,是她亲口说的。就是去年在花园里,你见到我的那时候……”
尹白低声嘟囔了几句:“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
左静幽轻叹了一声,温柔地和她说:“Le langage est source de mal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