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自己终究选择隐瞒了一切。
然而老天爷却安排了如此戏剧性的一面。
他没法去体会女人此刻的感受,换位思考之下,必然是很难过的。
可当时他又能怎么做?
不去管曲红灵,继续和染轻尘成亲?
纵然对怀中的少女千般怨言,但她毕竟是自己最爱的妻子啊。
姜守中突然觉得很累。
他很想念刚来京城的那段时间,一心只想着给叶姐姐报仇,没有所谓的儿女私情干扰,不必在意某个女人的情绪。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惹下了一身情债。
甚至,连他都觉得自己很陌生。
果然人类三大本质:犯贱,现实和双标。
对叶姐姐和红儿的主动追求,对夏荷的主动负责,对头儿的主动忽视,对染轻尘的主动接受,对梦娘的被动享受……
他始终想维持住自己的感情洁癖,最后却落的一地鸡毛。
也许从秋叶开始,他就开始对感情偷懒了。
他不愿再主动,哪怕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意,也选择忽视,不去主动追求或捅破这层窗户纸。比如之前的染轻尘和头儿。
他选择躺平式的接受。
你若是主动了,那我就接受。你不主动捅破这层关系,我也懒得去捅。
然而这种懒惰的处理感情方式,终究付出了代价。
悔,自然很悔。
恨,自然恨自己。
哪怕是对红儿的怨气,也许更多的是源於自己。
姜守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无力,第一次这么深层次的讨厌自己,第一次奢望时光能倒流,去做一些弥补的措施。
“小姜哥哥……”
少女轻柔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考。
曲红灵抿了抿樱色的嘴唇,眼神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义……担心她?”
姜守中没有回应。
“对不起……”
少女的声音如同一缕轻烟,悄悄飘散在空气中。
姜守中轻声道:“跟你没关系。”
曲红灵也不再说话,默默御剑前行。
和染轻尘的内敛不同,曲红灵性格活泼娇柔,更为外向。
但和染轻尘相同的一点是,她对感情同样很霸道,不允许掺和其他杂质。
当初姜守中表白叶姐姐,被少女知晓后,不开心了好多天。
在她心里,小姜哥哥就是属於她的。
属於她一个人的。
只是此刻,她并没有展现出那种霸道。
一来,她已经没资格在男人面前,拿出曾经可以撒娇与生气的资本。
二来,那个女人是自己的义姐。
是自己“丈夫去世后”,唯一可以诉说真心话的姐姐。
说抱歉?
似乎没用。
大方的退出?
那更不可能。
曾经我丢掉过一次,如今老天爷给了我重新获取的机会,我绝不会再放弃!
亦或者,放低身段去分享?
所以,此刻少女内心比姜守中更为矛盾。
她很后悔没有早点去见义姐的丈夫,不至於在对方婚礼时闹出这样的风波。
如今错已酿成,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两人的姐妹情已经彻底断了。
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回想着两人曾经同生共死的记忆,曲红灵心如锥刺,无声息间眼泪又落了下来,滴答滴答,落在了小腹处……男人的手背上。
姜守中望着少女侧脸,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抆拭,但最终没动弹。
男人愁,少女愁。
唯有厉南霜仿佛“没心没肺”的大喊大叫。
成亲前夕与姜守中的交谈,反倒让她解开了心结。该吃吃,该喝喝,该乐呵就乐呵,啥都不耽误。
——
时间无声息流逝。
原本热闹的婚宴逐渐变得冷冷清清,最终宾客全部离开。
染府大厅内,气氛一片压抑。
一袭大红嫁衣的染轻尘静默地端坐於房间的幽暗角落,仿佛一幅精心布置的静物画。
她的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波动。
喜庆的红色映衬下,周身萦绕着一股与之格格不入的冷清。
她还在等。
等那个男人回来。
可惜等到宾客走完,等到日落屋檐……那个男人依然没有出现。
众人看向她的眼神颇为复杂。
有同情,有惋惜,有疑惑,有难过,也有嘲讽与幸灾乐祸。
染老太太眉头紧锁。
染金义不时的出门张望,摇头叹气。
老二染金升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时而掏掏耳朵,时而打着哈欠,无聊望着天花板,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大夫人左素欲要安慰,可看着浑身冷冰冰的染轻尘,没敢上前。
蓦然,一道讥讽声打破了沉寂。
抱着猫儿的二夫人胡媚馨望着染轻尘冷笑道:
“这就是给我们找来的染家姑爷啊,可真是气派,婚礼到一半就跟着别的女人跑了。这下好了,我们染家成为全京城的笑话了。不,不是全京城,是全天下的笑话了……”
“你少说两句!”左素呵斥道。
胡媚馨一挑眉头:“哟,合着你这吃斋念佛的就不是染家人了,就不害臊?”
她乜眼瞥向角落里的新娘,嘲讽道:
“呵呵,要我说啊,找个路边的乞丐都知道给我们染家脸面,这姜墨倒好,把我们染家踩在地上,任由别人笑话。
你知道刚才那些宾客们,怎么议论我们染家吗?
还有人说,我们家那位大小姐天生就喜欢勾搭别人的男人,被人家原配找上门来了……”
“闭嘴!”
染老太太气的用力敲打拐杖。
突然,一道红影晃过。
下一刻,胡媚馨的脖颈被一只窍白的手掐住,直接提了起来,狠狠砸在柱子上。
“他本来就是我夫君!”
只见染轻尘满脸杀气,双眼如同淬了寒冰,毫无温度,犹如罗刹附体。
胡媚馨脸上惊恐万状,双手拚命敲打着对方手臂,企图挣脱束缚。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脸颊因缺氧而涨红,双腿无力的摆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