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秋松了口气,转头准备开口,却一时愣住。
在女人此刻的视线里,男人俊朗的脸上满是汗珠,汗滴沿着下巴缓缓滑落,而不住喘着粗气的姜守中咬着牙强撑着。 这一幕多少让人有些感动。
想起对方身上似乎有伤,萧凌秋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大爷的,这究竟是什么破地方啊。”
姜守中将女人放在地上,一边抆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喘着气抱怨道,“我说你也太重了吧,再跑下去我是真要累死的。”
原本还有些感动的女人,听到男人这话,顿时黑了脸。
重?
意思是我胖?
萧凌秋再如何心思深沉,毕竟是女人,当即就有些小破防:“我重?我看是你太虚吧,连个女人都抱不动。”
“随你怎么说。”
姜守中摆了摆手,靠在树旁大口喘气。
这时,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口疼的厉害。
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攥着。
姜守中莫名的想起之前做的那个噩梦,噩梦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隐隐约约中……好像有道熟悉的身影。
“轻尘?”
姜守中呢喃出声。
男人抬头看向天空,叹了口气。
——
——
京城的上午,阳光明媚而温暖。
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下来,为陈旧却洁净的街道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行人来来往往。
或悠然自得,或匆匆忙忙。
而在其中,一道身影却显得格外违和。
这是一位身穿白色儒衫的中年男人,相貌普通,平日丢在人堆里也不起眼。但此时,他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场,让周围的人们不自觉地让开道路。
男人走的不快。
每一步都走的脚踏实地。
只是当旁人蓦然回顾时,对方的身影已远去,只余一片模糊。
当男人来到皇宫前,无数严阵以待的禁军已经将他层层包围。
原本如林般竖立的长戈,纷纷将锋利的枪尖指向儒衫男子,仿佛连天际都被这股肃杀之气所震慑,乌云沉沉。
男人并未理会,依旧一步步朝着宫门走去。
那些禁军也下意识地后退。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铠甲摩抆之声。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在皇帝面前夸下海口,本打算率军拿下这位剑修的禁军将军,此刻高坐在马背上,却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直到那位黑衣男子出现在宫门前,这股无形的强大威压才出现了缝隙,得以让在场将士们喘了口气。
“你来晚了。”
赵无修望着晏长青。
平日习惯穿着青衫,此时却身着年轻时妻子亲手缝做白色儒衫的晏长青,打量着巍峨高大的皇宫,笑着说道:“也不晚。”
赵无修道:“你真打算让你女儿入魔?”
“魔是什么?”
晏长青解下腰间的酒壶,凑着鼻间闻了闻,反问道,“我晏长青被人称为剑魔,也是魔吗?”
赵无修沉默。
晏长青忽然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才止住。
“何必如此。”
赵无修神色有些复杂。
晏长青低头看着手帕上的血迹,笑着说道:
“总归还是来要送一份礼的,毕竟自家闺女如此被厚待,不感谢一下高高在上的那位,还以为我晏长青没本事呢。”
他抬头望着金銮殿的方向,喃喃道:“青絮啊,当年你说很想去看看皇帝的龙椅长什么样,这一次,我替你看看。”
“打算出几剑?”赵无修问道。
“就一剑。”
晏长青缓缓拿起腰间的一柄木剑,笑道,“挡得住也好,挡不住也好,就这一剑,不多也不少。送完我就走。”
……
金銮殿上,气氛肃穆。
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此时全都低着头,不敢触怒上面的天威。
“都说朝堂之上谋权术,江湖之中论侠义。一为庙堂之重,一为草野之心……可在朕看来,所谓的江湖侠义,不过是为了追逐名利,狗彘不若的市侩而已。”
坐在龙椅上的周昶眯眼望着宫门方向,阴沉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蔑讥。
“剑魔如此,赵无修……也如此。”
听到这话,百官将头压得更低了。
大哥,人家这会儿在外面替你挡强敌,你在背后说风凉话合适吗?
“天下,是万民的天下。万民,是朕的子孙。自古以来只有严父惩戒子孙的,可从未听说过,子孙跑来惩戒父亲的。”
周昶扯了扯嘴唇,有些懒散的往后靠了靠,笑道,“朕就坐在这里看着,是江湖大,还是我朝堂高?”
随着周昶话音落下,远处忽然飞来一道黑点。
随着黑点越来越近,众人才骇然看清竟是一道人影,而且还是赵无修!
此时的赵无修双手紧紧合十,面色狰狞。
似乎手掌间夹着什么。
“让开!”
七窍流血的赵无修怒吼道。
百官有点懵。
直到看到赵无修掠过的地面出现一道极深的沟壑,众人才吓的四处逃散。
周昶却依旧坐在龙椅上,面容沉静。
他死死握住扶手上的龙头雕像,眼神里透着一股傲然与坚毅。
他是真龙天子,岂能被一介江湖剑修吓到!
赵无修不断后退,撞开了一面玉雕栏杆,撞裂了一根柱子,撞飞了一尊石狮子,却始终无法压住这股凶猛的剑气。
“让开!”
撞进金銮殿的赵无修再次吼了一声。
是对皇帝吼的。
但周昶依旧稳坐在龙椅上。
他阴沉沉的盯着那股仿佛摧枯拉朽般无可匹敌的剑气,脊背挺直。
看着石砖纷飞四散,看着殿门倒塌,看着殿壁裂开,看着赵无修被迫躲开,皇帝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晏!长!青!”
无尽的怒意和恨意从牙缝中挤出。
周昶怒骂一声,赶紧起身扑闪到了一旁。
轰隆!
金色的龙椅被斩成了两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