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义吊着最后一口气,咧了咧嘴,气息虚弱地问道:“你说的罪证……在哪里?”
“如实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剑影卫一把扔了除了碎纸空无一物的木匣,哐啷一声响,木屑溅起,在乐小义耳边抆出一道血痕。
乐小义的衣领被剑影卫一把提起来,后者怒目瞪视着她,双眼中盛着几如实质的怒火。
被如蝼蚁般的弟子摆了一道,剑影卫出离愤怒。
“我是……”乐小义呼吸艰难,每吐出一个字嘴角都有血沫涌出来,“我是剑神宗弟子。”
她喘了一口气,又道:“剑神宗的前辈高手要杀人,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么?”
“事到临头,居然还敢狡辩!”剑影卫目露寒光,欲直接拧断乐小义的喉咙,“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剑影卫一只手掐住乐小义的喉咙,乐小义无法呼吸,一张原本清秀的小脸因窒息憋得紫红。
恰在此时,剑影卫身后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把她放下来。”
两位灰袍老者自院外走来,柳清风轩和同时躬身:“秦默长老,贺归长老。”
剑影卫眯了眯眼,手上松了力道,哼声:“秦默?贺归?你们怎么会来?是为了保这个小丫头么?”
“休要胡言。”灰衣秦默冷冷扫了剑影卫一眼,制止此人说话后,复问贺归,“八年前你从龙吟山脉带回来的小姑娘,就是她?”
“不错,她在龙吟山脉内迷路,遇见了一头骨元境的剑脊虎,差点丢了性命。”贺归回忆着多年前的事情。
其实那件事对他而言不算太遥远,因为将乐小义救走后,他闭关修炼,睁眼就是几年后,此时回想就仿佛只过了两三年。
“我那日偶然路过,就当结个善缘,此后她一直在樾清居外院养伤,当初她的伤势很重,我还以为她在樾清居待满二十五岁就会自行下山。”
秦默点头:“所以,这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来了剑神宗,至今为止八年间,一直在外院修炼。”
“不错。”贺归点头。
秦默走进屋里,剑影卫迫於秦默和贺归二人的压力,不得不将乐小义放下,秦默点了几下乐小义胸前大穴,又按住她的肩膀输入一缕真气吊住她的性命,问她:“我是不是见过你?”
乐小义呼吸虚弱,气息奄奄,胸口艰难地起伏两下,半睁着眼如实回答:“见过。”
秦默欣赏她的诚实,又问:“在哪儿见的?”
“樾清居外的树林。”乐小义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剧烈的喘息刺痛口鼻,“那晚弟子在林中练剑,曾与前辈有一面之缘。”
秦默想起来乐小义说的是哪一天了。
“你的伤是怎么好的?”秦默眯了眯眼,又问。
乐小义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忽然有个声音打断了她。
“是我。”左诗萱不顾在场众多长老阻拦,从二楼跃下来,“她的伤是我给的药。”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左诗萱。
“你?”贺归挑眉,目露疑惑。
秦默看着面不改色走进屋里的左诗萱,笑问:“左家小姐,那你能否给老夫一个解释,为什么要救一个与你无关的外院弟子?”
“眼缘罢了。”左诗萱道,语调波澜不惊,“乐师妹与弟子姑母形容肖似,弟子瞧着亲切,便出手帮了她一把。”
“当真如此?”秦默又低头看向乐小义。
乐小义半阖着眼,点头道:“是。”
“那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秦默捡起方才被剑影卫扔掉的小盒子,举到乐小义面前。
乐小义叹了一口气:“是剑诀。”
“什么剑诀要用盒子锁起来?”剑影卫冷冷质询。
乐小义嘴里咳出一蓬血:“是洛青鸢师姐给弟子的问心剑诀前三重心法手抄本,她说剑法不能外传,故而弟子用盒子把它装起来,此事左师姐和洛师姐都可作证。”
这一点她不算说谎,问心剑诀的手抄本的确放在那个匣子里,压在姬玉泫给她的几封信上面。
“至於它为什么会碎,弟子着实不知,方才电光石火,弟子什么都不知道。”她说完,喉头发痒,又是一口血涌出来。
“原来如此,那好。”秦默抬头看向仍不甘心的剑影卫,“此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复命吧。”
剑影卫眼神发冷,哼道:“她在说谎,盒子里就是她勾结玄天宫的证据!”
“你难道以为,她一个体元境的小弟子,在你一个丹元境高手的偷袭之下,还能有余裕毁坏证据?”柳清风冷笑道。
剑影卫神色一僵。
轩和也扫了他一眼,跟着帮腔:“凭你先前那一掌,连桌子都毁得差不多了,盒内剑谱被毁又有什么奇怪?”
“好了,都不要吵了。”秦默发话,对剑影卫道,“没有证据就不要随意动手,你回去如实禀报便可,若宗主有甚疑问,大可来寻老夫。”
有秦默和贺归两位魂元境高手在场,剑影卫根本不可能对乐小义动手,他愤愤不甘地瞪了乐小义一眼,无可奈何地朝在场众人拱手,而后拂袖走了。
“……多谢二位长老。”乐小义嘴唇嚅动,喃喃道。
秦默贺归二人朝柳清风轩和点头,遂转身朝南三阁外走,与柳清风抆肩而过时,贺归嘴唇动了动,轩和收到一缕传音:“轩和长老欠贺某一个人情。”
话音未落,二人的身影已自院内消失了。
左诗萱快步朝乐小义走去,将气若游丝的乐小义抱起,乐小义带血的指尖拂过地面,沾起一片泛黄的纸屑。
泪水濡湿了她的眼睫,和着滚烫的鲜血爬满她的脸。
“左师姐……求你……”乐小义吸了吸鼻子,目光空洞地望着满地狼借,“帮我把这些棋子……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