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把五品重宝出世, 尉冲宗主,真是可喜可贺啊!”
“剑山熔炉名不虚传,剑神宗又添一刀一剑, 真是当之无愧大禹第一神宗!”
“剑神宗重振数万年前兴旺, 指日可待呀!”
“……”
问剑台上无数人起哄, 却没有人主动提及两把刀剑如何归置,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认为, 尉冲弘义应该会把这两把刀剑留在剑神宗。
毕竟是五品重宝,的确如尉冲弘义所言,同以往大不一样。
菩提禅宗前辈仍与世无争, 慈眉善目, 半句不多言,鬼道宗前辈却在在一众赞颂声中露出一个轻蔑的冷笑, 区区两把五品刀剑,就想与数万年来诸多前辈争鸣?
不自量力。
四大世家之人也都各怀所想, 但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一副真心恭贺的模样。
尉冲弘义则抬手虚按,将问剑台上喧嚣按下去, 笑吟吟地开口:“蔽宗能有今日, 离不开在座诸君抬爱, 众所周知,我剑神宗乃剑修大宗,今既有一刀一剑, 某便做主,将这把五品宝刀拍卖,价高者得,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问剑台上喧声更甚。
尉冲弘义当即一挥衣袖,那把五品宝刀鋥的一声朝前跃出数尺,悬在高台边缘,距离观礼宾客极近,所有人都能看清那宝刀上细致的纹路和刀锋上的寒芒。
立即便有人哄闹报价,一时间,问剑台上拍卖报价之声此起彼伏。
座前白衣人仿佛已经入定,至此还未开口说过一句,身后众人拿不准蓬莱仙境的态度,报价虽然在涨,但涨幅还算平稳,谁都想在这时候卖蓬莱仙境一个面子。
尉冲弘义也暗中观察着问剑台上的动静,有长老附耳过来小声说了句什么,尉冲弘义眼睑微垂,嘴角的弧度稍稍上扬,但他掩饰得很好,台下众人无人觉出端倪。
“静观其变。”
·
汗水滴在白玉石的地面上,形成一个透明的圆点,姬玉泫身在人群中,又好似在人群之外,所有喧嚣皆不入耳。
握剑的手指节灰青,牙关紧扣,额角隐有青筋鼓动。
越来越痛,越来越痛,这种疼痛胜过以往每一次旧疾发作,伴随着一幕幕恍惚的残影掠过她的脑海,侵蚀她的魂魄。
姬玉泫扶住前额,气息不稳,神情恍惚。
一枚枚扭曲而妖冶的血符在她眼前凝聚又散开。
黑漆漆的地宫里,有个女人跪伏於地,割开手腕,借血画符。
她神态虔诚,一笔一划,一丝不苟。
血符阵另一侧,模糊了脸孔的女人躺在众符所归之处,生机全无。
“这是……”什么?
她在一阵阵晕眩和疼痛中努力维系清醒的意识,额角冷汗越来越多,像有刀子割在她的魂魄上,试图从魂魄上硬生生撕下一块。
姬玉泫倒吸一口冷气,干脆完全闭上眼睛。
有个人在笑,有个人在哭,有个人轻轻抚过她背上伤疤,在她耳畔温言软语。
一幕幕模糊的光景像走马灯似的一闪而逝,熟悉感才刚出现,那画面就从她眼前消失,到头来,她什么都抓不住。
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虚妄的景象浮现於眼前。
昏暗的石窟,赤红的熔炉,以及在黑暗中,被恶鬼钳制的一抹白衣。
姬玉泫猛地咬破舌尖,舌苔尝到铁锈的味道,她的意识才稍稍清醒一些。
哄闹声终於灌进她的耳朵。
除此之外,还有由远及近的轰鸣之声,和问剑台上宾客惊疑不定的私语。
这场戏,终於开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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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尉冲弘义听着后山传来的响动,脸一沉,责问身后的长老。
跟在尉冲弘义身侧的白眉长老躬身:“煊启与道生二位长老已经前去处理,还请宗主宽心。”
尉冲弘义收回目光,示意问剑台上宾客稍安勿躁,拍卖继续。
喧声稍小一些,这时,首位上白袍老者忽然站起身,宾客们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白袍老者身份尊贵,尉冲弘义不敢怠慢,忙倾身抱拳:“净华尊者,可有见教?”
“尉冲宗主。”被唤作净华的老者拂了拂衣袖,背手对尉冲弘义道,“老夫此番路过贵宗,本意是寻访故友,对贵宗五品重宝并无觊觎之心,老夫在场,小辈多有拘谨,尉冲宗主不若告知老夫前宗主阎云清之所在,老夫去与故友叙旧,便不在此惹诸位不自在。”
尉冲弘义瞳孔一缩,冷汗霎时便冒了出来,他面上维系着平和的笑容,从容应道:“承蒙净华尊者记挂,可惜尊师正在后山闭关,值突破关口,恐怕难与前辈相见。”
“原来如此,既无从相见,老夫便不打扰了。”净华身侧两名白衣晚辈也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