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似霰有些紧张,继续说:“那有没有什么后遗症?我们明天还是回医院看看吧。”
江轶沉吟了一下,和江似霰说:“后遗症的话,我觉得还是有的。”
江似霰一怔,连忙问:“那……那有什么后遗症,头晕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说完,江似霰有些懊恼地说:“都怪我,每一次都是因为我……”
江轶打断了她的话:“不怪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江轶目视前方,看着那一片被光明撕裂的黑暗,心里似乎鼓起了无尽的勇气。她又一次想起六年前那个深夜,她就是在这样的夜色里,背着江似霰如亡命之徒一般狂奔。
结果那天晚上,她和江似霰谁都没有逃掉。她把江似霰还有自己,都丢在了那个分岔路口里。
隔了那么久,江轶决定把她们找回来。
江轶握着方向盘,目光十分坚定,语气也很冷静:“江似霰……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江似霰心尖一颤,有些无措地抓着江轶的衣角,语气里隐隐有些期待:“什么事情?”
江轶轻轻说:“想起了我们的初见。”
江似霰的心高高提起,抓紧了江轶的衣角,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江轶没有看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不是在酒店的那一次,而是在教室里。”
江似霰浑身一震,抬手就要摘掉蒙在眼上的丝巾。江轶不敢看她,但也知道她的动作。她伸手,按在了江似霰的眼睛上,声音沙哑:“别动。”
“听话,听我说完。”
江轶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江似霰的动作后,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如果你不是宁姨的孩子,我想我一定会喜欢你。至於那次在医院说的什么,初见时候你侵犯了我,全都是谎话。”
“在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时,我在我们之间下了一道界限。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这道界限,我一定会对你越界。”
“我从一开始就明白,你是一个怎样有魅力的女孩子,可是我不能……不能让宁姨伤心。”
“我知道,她很爱江琼华,也很爱你。而我,那时并不打算在江家呆多久。”
江轶的声音逐渐哽咽,她问了一句:“江似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隔着一层丝巾,江似霰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她点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江轶深吸一口气,和江似霰说:“至於那天在车里……我对你生气,其实并不是因为你违约……”
“而是我以为,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竟然是为了给江轶生一个孩子。”
“我以为,你很爱她。而我,只是作为替身,我很……嫉妒……”
“是的……我在嫉妒。我嫉妒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就好像你说的那样,那天晚上,我在宴会上只对你一个发送了信息素。不单单是身体记得,而是第一眼,我就对你有好感……”
“江似霰,我是喜欢你的。”
江似霰点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江轶不再说话,她开了好久的路程,把车子停在当初分别的三岔路口。
四周一片虫鸣鸟叫的声音,夜风很大,都快把江似霰的泪水吹干了。
江轶从驾驶座上下来,把江似霰抱出了车子,一步步走到了当初的分别的那个地方,踩了好一会,才把江似霰放在了草丛里。
江似霰在触碰到那些草的时候,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地方。她伸手,紧张地抓住了江轶的手臂,慌忙问她:“江轶……”
江轶蹲在她面前,安抚着她说:“别怕,我在这里。”
江轶伸手,摘下了蒙在她眼上的丝巾,对她笑了一下:“好了,我来了……”
江似霰仰头,隔着蒙蒙水雾,隔着晦暗灯光,看向了江轶。
夜风穿过她们身体的间隙,虫鸣鸟叫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山野里大的吓人。江似霰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六年前,她抓着江轶的手,泪水汹涌而下:“江轶……江轶……别……”
别走……别再让我一个人……
江轶眼里全是泪水,看到江似霰泣不成声的模样,笑了一下。
泪水从脸上滑落,江轶尝到了苦涩的味道。江轶伸手,用大拇指抆干江似霰的眼泪,哄着她说:“别哭……”
“我不走……”
“江似霰,没有事了,我来带你回家。”
她们逃出来了,从六年前那个噩梦里逃出来了。江似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江轶,忽然明白等了那么多年,她少年时的那个幻梦回来接她了。
眼泪滑落,江似霰忽然用力,一把扑在了江轶怀里,埋在她胸口,闷声流泪:“江轶……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在梦里,在现实里……无时无刻,日日夜夜。
江轶抱着她的脑袋,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轻轻说:“我也好想你……江似霰。”
“还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和你说。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很喜欢你……”
“喜欢到,哪怕是明知会死,也没办法停止自己的心动。”
江轶声音沙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含着泪光和她说:“江似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