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侍偷偷望了望公主吞咽艰难的动作后,又垂了目光。
习音很是自觉的接过了长宁手中的长弓和刚卡在弦上的箭矢。长宁艰难转过身子,那笑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遥,遥生…”
“咳…”身后有人憋笑哑了嗓子。
长宁皱眉回身,见习音指着安常侍,安常侍憋着个脸,正疯狂地摇头摆手。
“好你个安常侍!”长宁抬腿就是一脚,那安常侍如何肯挨,早闪了半身躲开。
“长宁。”遥生皱了眉目,动了脚下的步子,那个狐假虎威的长宁又蔫了下去,高高的个子,缩着脑袋,时不时贼眉鼠眼的偷望。遥生真是快要被她气死了,却只能强压下火气再三提醒自己,长宁再不懂事她也是君,切不可逾越礼法。
苏遥生寒着脸靠近半步,本是准备去查看长宁的指尖,却见那人忙是紧缩这脖颈,咬紧牙关,一副等待着挨揍的模样,本是俊美的面庞皱巴巴冲冲不敢睁眼。直到烧灼的指尖被遥生握住,长宁才茫然睁开眼睛。
不得不说,这一刻,遥生心里有悔,她打过长宁,才一近靠近长宁就怕了。看着这样的长宁,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握了那伤痕累累的指尖来看,可想而知,又是被血染得斑驳。
心疼,被弓弦勒过的指尖已不成样子,遥生捂了长宁的指尖就要带她离开。
“遥生,还…还差三十箭…”长宁真是不知死活。
遥生懒得与她争执,只是暖暖捂着那指尖,领着长宁往寝殿去。身后安常侍和习音跟着,其实心里反倒一松,这世上,除了皇上,能管住长宁的也就剩下苏家千金了,眼看公主不能再“为非作歹”,做下人们的,其实也盼着自家的小主儿能够善待身体。
“劳烦安常侍烧了水送去公主寝殿。”苏遥生目视前路,想也知道是不是压着怒意。
“是…”安常侍毕恭毕敬应下。
明明遥生是客,可做事就是给人很牢靠的感觉,反倒是长宁,看见遥生反客为主的模样,偷偷抿了唇。她喜欢遥生这般自在,像宅子里的女主人,既可靠又沉稳的模样,长宁喜欢。
回了寝宫,习音自觉将屋子里的烛台燃起,便退出了屋子奉候。
再次四目相对,长
宁仍是一副傻乐着的痴憨模样。
“为什么不好好歇息?”苏遥生试图压下火气去了解缘由。
“你不在了,我没了困意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就来了后院。”长宁目光黏着遥生,看见遥生握着指尖对着烛光敛眉的模样,心里软。“再说了我箭术太差,秋猎时休说争功,照现在的水准来看,只怕打只兔子都费事的。”
“就算你打不到什么的,陛下也不会苛责你,你是公主,打小不接触这些,谁也不会要求你达到如何高度。”苏遥生眼看长宁的指尖伤痕累累,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中只记得,两年前,长宁坐在公主撵时,对她伸手搀扶,那时她的指尖柔软滑腻,像是新剥的莲子。
“就是差了太多才要练。”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总想亲近那人吧?长宁忍不住斜了身子与那人近些,再近些。遥生身上总是有长宁向往的气息,离得近了,便又去贪图她身上的暖。“这一次,我不会任太子兄抢走遥生。”
疯子。
遥生很想训斥长宁,门外安常侍叫了门,“主儿,苏千金——”
遥生去开了门,安常侍端着水盆进入,身后习音也抱了锦盒入内,送来的,是热气腾腾的夜宵。
“公主,苏千金。”习音福身,“公主还未用过晚,这便送来了。”
遥生面上又是不悦,只待下人退去,遥生一手抚着漆盒,脸色沉了下来。“长宁,秋猎危险,你不要去了。”
长宁目光又黯淡了下去,一脸倔强不肯回应。
“今日不同时往,你惹了太多的人。秋猎变数甚多,要争,便也不是个硬碰硬的道理。更何况,对手是太子,你就算任性,也总要看清眼前的状况吧?”苏遥生将帕子沾湿去抆拭长宁伤痕累累的指尖。
“此生只争这一次,遥生两年未嫁,便是在等着长宁一争。”长宁抬起眼眸望去,见遥生正低头替长宁处理伤口,长长的睫毛被烛光染得发黄,眉宇间尽是温柔,安静时的遥生,不论怎么看,都是绝美的少女。
苏遥生也不知那人哪来的盲目自信,抬眼嗔了一句,又去缠手上的绢布。长宁也只是笑,因为遥生不再抗拒,这对於长宁来说很重要。求遥生,不是强迫…
绑好绢布,挽了一个小结。苏遥生这才松了口气,本想着再劝劝那个呆子,不料长宁的手握了遥生小指,耳边传来长宁低低柔柔的声线,听得出她此时正也心事重重。
“好了遥生,我知道错了。可这一次,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一定要走到最后。我心急,是因为我太害怕会错过你,我不想后悔…”
不知为何,苏遥生那颗早该坚如磐石的心,竟会因为长宁的话语而变得动摇,遥生认命垂了眸子,她只想握着那个傻子的手,令她不得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