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被父皇揪扯着衣领子,长铭气息不畅,苦苦哀求也是无果。堂堂太子,竟然落到了当众受辱的地步,任是何人能忍?!
太子眼看被逼到濒临还手之时,皇帝先一步将长铭丢在城楼的围栏边。
夜风呼啸,在入京的瓮城之中,此时摩肩抆踵拥挤着人群。兵败势颓,一见火把照亮,那些人又在疯狂的求饶。高举手臂,人群失去了理智,惶恐与尖叫在蔓延。当长铭探头去望时,竟然是一副人踩人的炼狱景象。
“私兵携重器而聚於京,长铭,这是何罪?”皇帝负手立在城楼之上,於瓮城中的哭喊声不顾。他的眼中显露出帝王的残暴,不再是一副爱民的仁君模样,更像是一位来自於地府的判官。
长铭站在真正的君王面前,之前所有的猖狂和盲目自信化?为了乌有,瑟瑟发抖,如一只丧家犬。可目光闪烁着,还在拚命寻求着生机,直到目光盯在了长宁那张满是平静的脸上时,长铭像是看到了生机。
“父皇!父皇!是长宁带兵谋逆,父皇,你要相信儿啊!”长铭的声音已经害怕到变了调子,他本想去拉住皇帝的龙袍哀告,可帝王不可一世的龙气显露时,长铭竟然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兄长,毒害妹妹是你,私募重兵也是你,运铁造器的还是你,如今东窗事发,怎么能怨怪到我的头上?”长宁倒是苦笑,人活脸树活皮,长铭这副睁眼说瞎话,还脸不红心不跳的丑恶嘴脸,真是令她大开眼界。
“父…父皇!”长铭不见棺材不掉泪,“今夜皇城值守的军士俱是长宁所带之兵,出现如此疏漏,也是她兵下擅离职守!长宁她有心陷害儿臣,父皇您可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啊!父皇!”
“五哥这是要倒打一耙?”长宁皱眉,可实在气不过,竟然被气得笑了起来。“五哥真是说得头头是道!开城门需兵符,如此说来,五哥你兵符何?在?”
“贵重之物,又岂能随随便便带在身旁?”太子也知道自己理亏,可只要没有被拿捏了证据,他就还有狡辩的余地!眼看着家臣远远相跪,长铭咬牙切齿与家臣吼道:“去!汝等归家,速速将孤的兵符寻
回,以证清白!”
“不用找了!”城楼的阶梯处,正有脚步声徐徐而上,面前的男子眼生,可跟随其后的苏海潮,太子却是认识。
苏墨池领着兄长,跪於皇帝面前,毕恭毕敬行了大礼,“臣,苏家二子墨池给陛下请安。”
皇上扫了太子一眼,见太子吓得呼吸一抽一抽,沉了目光。打小时候起,他这个五儿子就生得一张能言善辩的好嘴。黑白颠倒,指鹿为马,他这儿子口才如何?惊人,为父的再是清楚不过。
“臣…臣臣臣苏家长子,苏海潮,臣有一物需献与陛下。”苏海潮打着结巴,当撞上长铭犹如泣血的目光时,险些咬了舌头。
皇上挥了挥手,身旁侍奉的卫司宫忙上前查看。见苏海潮瑟瑟发抖双手将一枚腰牌举过头顶,卫司宫见之,脸色大变。从怀里?抽出帕子捏了腰牌的另一端,回到皇帝面前。
“皇上,这…这是镇城候兵符…”卫司宫低眉顺眼将腰牌递到皇帝面前。看着皇上此时已是怒火中烧,他生怕自己也被怒火牵连,大气也不敢喘,低着头,只等着陛下发落。
“是…是长宁的腰牌!是苏海潮受长宁指使前来开城门!苏家是长宁爪牙!父皇,儿怎么可能用得动苏海潮?”太子已经陷入了魔怔,要他认罪伏法么?谋叛,那可是重罪!不光是自己,到时候母后和魏家可能都会受连诛之罪,太子几乎就要崩溃。
“你说是长宁的?”皇帝眼看就要发作,一字字都是怒火冲天。
“是…是!”长铭还在嘴硬,长宁听见只能叹息摇了摇头。
“你再说一遍!”皇上脚下挪了半步,太子匆忙往后爬了爬,眼前的人不是他的父皇,而是即将杀人的厉鬼。
“五哥你又何?必执迷不悟?”长宁摇了摇头,“长宁从不募集私兵,从不拉拢势力,人尽皆知。京中值守重务,又岂能有势力作祟?我手中的兵符,早就退还给了父皇。这京中,只五哥你这一枚兵符可调度城守啊!”
犹如五雷轰顶,长铭怔怔半天犯不上话来,瑟瑟发抖看着父皇眼中再无半点亲情,却竟然还不知收敛,“是苏海潮!是他假装与我套近乎,偷走了我的腰牌!”
长铭不管不顾,尽管他
的话已经无人可信,长铭还是拚了命抱住父皇的龙靴,“父皇!父皇!是他们害我!”
可皇帝看着自己亲立的太子面无表情,招招手,卫司宫奉上了一份奏折,被皇帝丢与脚下。长铭不知其意,哆哆嗦嗦捧起奏折相看,只见奏折里?,长宁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一切动向,汇报与父亲,命苏墨池苏海潮担任左膀右臂,一个负责城门镇守,缉拿叛兵,一个负责卧底,以确保自己的一切动向都在监视之中。
满面诧异,太子望着苏海潮,惊得合不拢嘴。他很确信苏海潮与长宁不合,今日那人的种?种?表现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此时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长宁眼线?!
这其中的苦只有长宁知道,苏海潮不可控,可恰恰是这种?不可控,却是最好预料的结果。苏墨池一早就表露了忠心,更是每天事无巨细,将苏海潮的种?种?行迹汇报给了长宁。苏海潮受太子蛊惑是真,被太子钳制也是真,今夜下毒自然也是真,只是毒酒被调换,苏海潮的背叛和无能一切都在长宁的了如指掌之中罢了。
长宁答应过遥生会保她苏家不受牵连,苏墨池忠心追随是真,苏海潮卧底是假,可既然一早就有预料定论,这上奏给皇上的奏折,恰恰成了最好的脱罪手段。看着苏海潮犹如天塌,满头大汗的窝囊模样,长宁的眼中依旧是不痛快。
“不…不可能…”长铭彻底傻了眼,他的一切行径,都已是板上钉钉,所有的诡辩被逐一击破。令人难以置信,长铭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苏海潮在秋猎时陷害……”
“一切尽是我的安排。”长宁抢了话头,这个理由再是完美也有诸多漏洞,不能再让太子问下去,说的太多,皇上一定会生疑心。
“苏卿家人人赤诚忠心,可朕的儿子,竟要一个个与朕相搏…”皇帝的目光晦暗,一步步逼向长铭,他想问问长铭,究竟是为什么,他的儿子们各个都要反他,究竟是为什么,都要夺他的江山。
皇帝脚下每挪一步,长铭生的希望便在这一步步中被粉碎。眼前的局势已经是剑拔弩张,此时皇帝的逼近,终於压断了那张弓。一瞬间,长铭疯了,在众人未有预料时,朝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