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睡意朦胧,有人敲了敲殿门。是习音举着烛台在门外叫早,“主儿?时辰到了…”
“知了。”遥生从睡梦中惊醒,忙应了一声,怀里的人却是不满。缩在被窝里,紧紧缠了遥生腰际轻蹭,转眼又睡了过?去。
松了口气,遥生将手臂枕在颈下醒早,大殿里还是漆黑一片,身旁的人,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沉睡之中。抱着长宁后颈,轻轻将困倦的人圈在怀里,享受着在京城里最后的一早。
可也只敢些许停顿,奈何时间不等人,容不得长宁继续懒觉,遥生稍稍松开了怀里的人,又是往常里刻意疏远的苏遥生。
“长宁…”用指腹轻轻触过?长宁如玉般温润的面颊,久久等着,长宁还未睁眼,“该起了。”
耐着性子等待,长宁还是赖床,遥生知道长宁困,索性打算让长宁再睡会,自己先去洗漱了打包剩余的行李。
拉了拉长宁缠在腰际的手臂,那小狗突然清醒了过?来,满是血丝的双眼怒睁,不满地看看是谁要抢她的娘子。
目光相望,见遥生撑着身子未动,长宁的手臂蓦然一收,又将遥生压在了怀里。
“我们今天离京,你不能赖觉了。”这怪力真?叫人头痛,只要长宁较力,遥生次次都被困得不得动弹。
“你扰了我的美梦,你赔!”长宁气?鼓鼓蹭了蹭遥生心窝。
“赔赔赔,你先松开手。”推了推长宁肩头,遥生挣扎了几下不得脱身。
“我梦见在封地建了好大一座互贸城,纳尽四?方宝贝,正与娘子转的开心…”怀里的人长吁短叹,很是不情愿,闷闷又蹭了蹭遥生胸口。
红了脸,甚至能够感觉到身体在渐渐被唤醒,遥生匆忙扶了长宁的脑袋不容她做恶,“要起了,你不想被百姓堵在皇城吧?”
“娘子…”长宁的齿扯开遥生胸前的衣襟,明明的大早,也不知道那人为何如此过分,衔了锁骨流连,最后黏在颈窝里,仍不忘浅噬。
“娘子,是我对不起你…”
猛然睁开眼,身体的燥热骤降,遥生扶着长宁打望,见那人又闪躲了目光相依。长宁的每一次黏腻,每一次闹腾,都是她无声的哭泣。曾
经不懂的,现在终於可以理?解,长宁不善言辞,她越是难过就越粘人,越是闹得欢腾,往往才是长宁心底落泪的时候。
“呆狗…”揉了揉长宁的耳垂无言,尽管在这件事上,遥生已是无数次的告诉长宁她不介意,可长宁却依旧没有放过自己。
“去了封地,你会自在许多,我觉得福祸相依,未必就是坏事。”遥生安抚,看着长宁闷闷不乐,遥生心疼。干脆搂着长宁,容她依靠,“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破了他?们的局,救我还生,不是你,我们也许已经阴阳两隔…”
长宁的唇相贴,浅浅流连片刻,沉寂之中是含情脉脉的相望,“不会…”长宁含蓄牵了牵唇角,“不论去哪,我都与你相随。”
“现在…”遥生依依不舍,抬指勾了长宁的下巴凝望,语气间忽然安静了下来,“我们该要去往新家了,如果?无人相扰,我想只有我们两个,也会很幸福。”
漆黑之中寂静的依偎,弥足珍贵,在京城里的生活,终是该画上句号了,失败者即将离京,不过?没关系。她们都不太适应婚后的生活,遥生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长宁也觉得自己不尽如人意,封地沛州将是她们一个全新的起点…
打了一个大大呵欠,长宁实在困得萎靡,家里的事情,有遥生主持,她并不需要怎么担心。本来并不该让遥生如此费心,可那人却也不肯闲着,是唯一可以尽力相助的事,她不忍长宁再心力交瘁。长宁与遥生的生活一向如此,有着很强烈的边际感和分工,就像眼前,分作长宁默默承担的事情和长宁,瞒不住的事情…
看着遥生站在院子里,将离京的事宜安排的井然有序,长宁立在身后,偷偷的笑了。遥生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只要有她主持大局,长宁的生活从不会乱,这样的归属感,令长宁心安。
“慢些,不要磕碰了长宁的弓。”遥生望着那张弓皱眉,明明长宁说不带着了,可遥生不舍。正看见安常侍从眼前晃过?,遥生叫了一声:“安常侍,去看看公主用了早没有?”
“用了,长宁很乖。”身后突然的答覆吓了遥生一跳,忙捂着胸口转身,是长宁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咪咪摸到了身后。
“娘子,我盯着,你去吃些?早点吧。”长宁含笑,本想着亲近一下,只可惜,院中人多,她的娘子总是不愿受人瞩目。
遥生望了望天渐白,想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身后习音和云芝抱着最后两个包裹路过?,“小姐,东西就算全部带走了。大件的家具咱不带着,已经按照公主的意思,在府前后贴了告示,等我们走后,需者可入府自取。”
“好,点了点头。”望着院子里一簇簇火把照亮,遥生感慨万千,长宁府,这个她两世爱恨的地方,即将久别,“今天,公主就要离京,感谢大伙儿的帮衬,途遥,安危难定,愿意留在京城的,现在就可以领了银子离府。”
只见众人相望,没有一人吭声,遥生又提了音调,“想要留在京城的,过?来领银子!”
依旧无人吱声,这些?家臣家丁是长宁一人人亲自挑选过?的,不是忠心耿耿,长宁不会启用。可看着眼前的人无一人动摇,长宁还是觉得心窝子暖,“你们肯抬举追随长宁,长宁谢谢大家。”
牵了遥生的手,遥生未有预料,见长宁鞠躬,遥生忙跟着福身。有的时候完全无法?理?解长宁在想什么,就像这样,给下人鞠躬,甚至不叫百姓跪拜,如此怪异的举动,是只有长宁才能不顾及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