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习音从马车上拎了一件披风抖开。见遥生敛着眉头,心中似是愁绪波荡,远远望着进?城的路,目不转睛。将披风揽上遥生的肩头,习音轻声宽慰道:“王妃不要愁了,晨凉,去马车里等着吧。”
遥生垂下目光扫了眼肩头的披风,柔柔一扶,强撑着勉强而笑?,“无?妨,只?是不知母亲怎么就突然?来了?阿宁她这段时间正忙,莫不是母亲她知了什么?”
“小姐,您就别多?心了,许是来了,就玩玩逛逛的?”云芝看着小姐心疼,就算小姐尽量提振精神了,那笑?也千愁万绪,敛着苦涩。夫人来了,只?怕是一眼戳穿,可如何是好?
“阿宁忙…”遥生止不住又皱了眉头,“母亲来了,少不得?叨扰,这城衙里又小又挤的,我…我接了母亲回去,该要如何与长宁交代?”
“小姐,公?主不会不体谅你难处。”云芝不满,“您作何与公?主越来越生分啊!”
遥生没有答,依旧望着进?城的官道惆怅,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话头,只?剩下遥生闷闷地一声长叹。
“遥生!遥生!!!”城门口,长宁气急败坏的呼唤。晃过人群,见城门外自家的马车惹眼,火急火燎就冲了上来。
“呀,怎么听得?像是公?主的声音?”云芝正纳闷扭了头寻找。就见一道白?影已穿过眼前,目光追不上那人,倒是安常侍呼哧带喘跟在最后,追得?红头胀脸。
“遥生!”长宁完全乱了套,看见自家的娘子,心中那一股子邪火烧得?通天。干脆也不管什么惹不惹眼的,恶狠狠扑了遥生,扯进?怀里,气的发疯,“你不要和岳母走!”
这么一撞,遥生垫在肩头的披风滑落。根本?来不及反应,吓得?遥生半天回不过来神,“阿宁?”试探着唤了一声,那柔软的怀抱,熟悉的气息除了长宁,还能是谁?
“你别走!你…你不能走!”长宁急得?语无?伦次,一颗心在遥生的掌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刚刚还是恶狠狠的模样,话语转眼又纠结失去气势。
“阿宁…”推了一下,推不动那人,大庭广众之下,长宁较着力?道,遥生根本?不
是对手,硬着头皮撑开了些许。余光中,见安常侍他们几个嬉笑?着绕开,习音还给安常侍比了个大拇指。遥生却无?法形容,那一瞬间两颗心撞在一起时的慌乱,该要如何应对。
“我…我不要松开!松开了,你要跑,父皇不准我回京,你回了京,我就再也没办法靠近你了!”长宁越说越委屈,干脆一伸脑袋,紧紧贴着遥生的颈窝不肯松手。
红着脸一点办法也没有,遥生拗不过那个人,红了眼睛却也只?得?认命,“我不走,阿宁,你松些,硌得?我好疼…”
“你要跟岳母说,说你不回去!”长宁紧紧缠着遥生,缠着她的人,更要缠着她的心。绝对不能让岳母抢走遥生,她必须说服遥生留下。
颈间的领口处,蓦地一湿,遥生诧异咬了咬唇,心里疼得?发闷。她想看看长宁,可长宁好高,压着自己时,肩头恰巧迫得?遥生不得?动弹,什么都看不见。忙环了长宁的腰际在怀里,攀着那人,骨头都被碾得?疼痛,“我不走,我能去哪?”
“安…安常侍说岳母要接你回京。”长宁控制不住,抽噎着,一吸一吸,话都说不利索,“说,说你不跟着我过日子了…”
“他唬你呢,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过日子。”心中怨怪这些个做下人的无?度,捉弄完自己又去吓唬长宁,颈侧被长宁的气息喷得?潮热,被压得?苦楚,长宁大大地一团死沉,真?这么压了,着实要命。
“你…你不走?”
“不走。”遥生皱着眉头,轻轻抚着长宁的后背安抚。
“你,你怎么可以不走…”太丢人了,长宁一崩溃,哭得?更凶了。
“我…”遥生叫苦不迭,走也不对,不走也不对,着实无?奈,拍着长宁的后背,才觉得?心里渐暖,那些疏离陌生的感觉荡然?无?存,“别哭了,阿宁,一会母亲来了,不是看你笑?话?”
“真?来?!”长宁慌乱地哀嚎。
见那人挣扎着松了遥生,背了身就抬袖乱蹭,腰带松松垮垮吊着,头冠也是歪歪斜斜插着。望着心疼,遥生从袖口抽了帕子上前,“别揉了,一会红红肿肿怎么见人?”
“我能不能躲一躲?”长宁心生挫败,都来不及
问上一句岳母究竟为何而来。遥生的帕子已经?贴在眼窝,迫得?长宁没了话语。
那个小呆瓜,眼睛红红的,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一闪一闪,就连鼻尖也红了,一抽一抽,臊得?又往遥生颈窝里钻。她哭不算,还把遥生衣领子也给蹭湿,惹得?遥生也跟着手足无?措,“都红了,还蹭…”
“真?不走?”
“真?的。”遥生无?奈闭了眼,也放纵着自己靠在长宁怀里依偎,兴许是感觉到了那份安稳,长宁的情?绪才渐渐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
“遥生我…”长宁松开了遥生,局促扯了扯袍子,看见腰带歪七扭八,又去拆腰带。手上还止不住的抖,玉扣被撞得?咯咯直响。
看着眼前的人狼狈,遥生想抿唇笑?笑?,结果眼前一热,险些也落起泪来,“好好站了。”
长宁扣不住腰带,魂牵梦绕的那双玉手已经?接了过去。将腰带搭在臂弯,替长宁重新将袍子打?理地挺阔舒展。弯了腰扣好玉带,顺手摘了自己腰间佩的香囊,替长宁系好。看着长宁的腰见细,扣眼又收了一扣,才勉强挂住,说不出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