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本想抱着遥生回寝殿休息,可宫里讲究太多,一群人紧紧跟在身后,怎么甩都甩不开。长宁的?脾气上来,此时就显得?分外不耐烦。
遥生知道长宁在想什么,可这是皇宫里,不比她们的?沛州。好?女色已经是很?不好?的?名声?了,遥生也不想那些宫人用猎奇的?目光打量自己和长宁。但是如?果因为这种事?情长宁发了脾气,那宫里就极有可能再传出更加恶劣的?传言。
“阿宁。”遥生只能转移长宁的?注意力,“我们能换一处宫殿歇息么?”
“怎么了?”长宁不明白遥生为什么自打从进?了宫殿以后就心事?重重,“你是不是不喜欢那里?”
“不是。”遥生抿了抿唇,她能感觉到长宁又在不安了,想伸手牵牵长宁安抚。可伸了手时,听到背后的?络绎不绝的?脚步声?跟随,遥生又把?手缩了回去。
比肩同行的?两个人,长宁很?敏感,她一向在意遥生的?一举一动。长宁高很?多,所以如?果长宁走得?步子很?大,遥生就会追得?吃力。习惯於目光中始终有遥生的?一举一动,长宁自然也感觉到了遥生抬臂的?动作。
固执的?奶狗黑了脸,转回身时,面上甚是不悦。那些跟在身后一大串的?宫人匆匆止步,“你们退远一些!”
“阿宁…”看着宫人执礼倒退,长宁示威性地握着遥生的?手不肯松开。
“遥生为什么要去睡别的?宫殿?”长宁牵着遥生,才觉得?心可以近一些,不那么慌张。
长宁自然是想不到的?,她竟然霸占了母亲的?曾经居住去世?的?寝殿,因为那唯一一个能够提醒长宁的?人,安常侍,被长宁早两日就派遣出宫来接了自己。
“那不是一个可以冒犯的?地方。”遥生望着长宁的?脸色,她现?在可以很?确定长宁记得?住一些过往,可是如?果没有人提醒时,长宁就会无法辨别。
“我问过宫人,那里已经二十年都没人住过了。”长宁以为遥生不知道,特?意强调了一下。
“没关系,住你原来的?住处就好?,随便什么地方。”遥生不想在众人面前让长宁失
态,可也不想长宁再继续探究,“只要和你在一起,出了那座宫殿,随便什么地方都好?。”
随着遥生,一起回了乱糟糟的?勤政阁,这里有许多重要的?文?件,长宁不准宫人靠近这里,以防有人将自己的?动作泄露出去。
“好?乱。”遥生皱眉望着草纸满天飞的?宫阁。此处应该是陛下的?书阁,小小的?一间,看着很?有安全感。但以现?在皇上的?心性,只怕这勤政阁荒弃了许久不用,才被长宁盯上的?。
长宁红着脸,默默低头将稿纸拾起,生活里,她确实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没有遥生的?照顾,生活会乱套,就像现?在这样?,邋里邋遢,变得?一团糟。
“公主…”阁外,是习音的?声?音,敲了敲门,“晚膳到了。”
“进?来!”长宁允了一声?,又埋头匆匆收拾着手稿。
“公主,王妃。”习音引着宫娥毕恭毕敬的?行礼,如?今也换了行头,成了掌管宫娥丫鬟们的?大执事?。身后的?宫娥手举两个食几和餐盒送入阁中,习音手执银挑子,将食盒上的?封条当着长宁的?面挑断。又将饭菜一一摆上食几。三套碗碟,其中一套,习音用了,在每样?饭菜里都夹了一些试吃。
“习音。”遥生开了口。
“是,王妃。”习音忙放下银筷,拜在遥生面前。
“你做的?很?好?,以后试毒的?事?,你不要亲自做。”遥生知道,长宁重情义?,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上心。可现?在宫中的?形势不同以往,视长宁为眼中钉的?人太多太多,所以试毒这样?的?事?,便也格外危险。
“经了旁人的?手,奴也不放心。自己试,对得?起公主和王妃恩遇。”习音看见遥生也开心,只因为这天下谁都管不住公主,有王妃看着,其实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才能松上一口气。
宫中的?饭菜很?是讲究。可这一道道流程走下来,饭菜也不剩下多少热度了。温凉的?饭菜失去了热度,味道就会大打折扣。两个人又累又饿,吃了一顿,倒也还算适应,可其实各自都有心事?在心。
“公主。”用过晚膳,安常侍也来请安,“太子殿下听闻王妃
归京,前来请安。”
“寝了,让他早些歇息吧。”长宁直接回绝了十三皇子。
“按礼数,该见见才对。”遥生对长宁的?专断有些不满。
“一个毛头孩子,什么都还不懂呢,胆子小,来了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了几句话。”长宁低头拆开腰间繁琐的?配饰,“与?其大家都煎熬,不如?让他退下,估计那小子,心里乐开花了呢。”
遥生铺了铺新换的?褥单,起了身又替长宁更衣,“阿宁,张参军调军的?事?,我想你也知道,怎么打算?”
“我们现?在逃,那就是一辈子都要逃,被抓住就是死罪,我不想你过那样?的?日子。”长宁望着遥生低头替自己宽衣的?模样?心里暖。
“可有办法?”
“有。”长宁自觉张开了手臂,遥生替长宁除了袍子。
“什么?我可以知道吗?”遥生很?担心长宁,却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知道这样?的?机密,她便也需要小心翼翼的?询问。
“我明天…”长宁提气,打横抱了娘子入榻,替遥生脱了绣花鞋,又拉开被子替娘子盖好?,“送你出京。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