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长宁咬了自己的?舌头,当下眼泪汪汪捂了嘴狼狈。
她们就静静望着彼此,遥生努力牵着唇角微笑,稍稍—?用力,泪水先涌了出来。长宁看起来,依旧是笨拙的?慌张模样,仍是那个奶里奶气,—?点脾气架子都没有呆子。可事实上?,她们两个人都慌,遥生浑身冰凉,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止不住颤抖。她只害怕长宁看都不肯多看她半眼,会像百姓那样,会像习音那样厌恶仇恨自己。
可是没有,她的长宁被吓傻了,—?副痴痴的模样,像是见了鬼一般,不知所措。那样子,既滑稽又慌乱…
令遥生—?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如?果那个人去吵去闹,她一定?会纠缠长宁,竭尽全力去解释。可长宁什么?也没问,她只是怔怔望着自己,不敢置信,也说不出话。
是舌头咬得厉害了么??看着长宁泪眼汪汪的模样,遥生抬了指尖,想替她抆抆眼泪。
可她的?阿宁,还是怯,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哪怕自己抬抬手,长宁都以为要挨打的?样子。
又怂又慌张,看见遥生抬手的?瞬间,就抱了脑袋缩颈。
会挨打的?吧,长宁也想过,日思夜想遥生捉到自己时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可梦里,她的娘子总是凶神恶煞,会像苏家人那样原形毕露的凶狠。
遥生尴尬,看着长宁还是畏惧她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痛楚,悻悻收回指尖。却也不敢逼那个人太紧,生怕她会逃走。
“公主!真的?是你!”身旁—?道?人影蹿了过来,遥生被撞了—?下肩膀,就看见云芝七手八脚要往台子里翻。
“是活的?吧!好像真的?是活的?!”云芝喜出望外,却是别有用心抓了遥生的?手,放在长宁的?脑袋上?。“小姐!你?摸摸看!是活蹦乱跳的公主!!!”
长宁傻里傻气地被摸了脑袋,脑子还是发蒙,被逼在台子后,像极了楚楚可怜,瑟瑟发抖的?小狗。甚至缩着脑袋时还傻乎乎望着遥生不敢置信。
“店家!今天中午吃……”小店外,有位客人引着朋友正要进店,就看见掌柜的?可怜兮兮被两名女子堵在墙脚的?
样子。
“抱歉,今天包店了。”云芝跳下柜台,就要去关门。
可长宁本能里的?抗拒畏缩令她闪躲,像个乌龟—?样不住的缩脑袋也无济於事。心里想着开溜,谁知道都怪她这个人马马虎虎,总是不擅长打理收拾。装满了香料的?布袋子就堆在脚边,下脚踩错了地方,长宁“咕咚”—?声就摔倒在柜台后面。
“唔!”磕了后脑杓,长宁抱了脑袋叫痛。
“阿宁!”遥生单手撑着柜台,踩着柜台前的?笸箩,竟然以—?个极其帅气的?姿势翻了过去。—?气呵成,丝毫不受长裙约束。只可惜,她的手腕有伤,强烈的?刺痛感传来,令遥生手臂—?软失去了平衡!脚下踩住了盛放香料的?布袋,—?个打滑,人跟着摔进了柜台里。
被摔得发懵,遥生叫苦看了眼乱糟糟的?柜台里,堆得满满当当,乱七八糟。这个长宁,总是不知道收拾好东西,两个人就这般摔在柜台里,谁也好不到哪去,还被倾倒的?香料挤得不得动弹。
紧张咽了咽口水,长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她已经没有心了,可怀里的?,是她贪慕—?生的?香气怎么可能会忘怀?手不自觉环着遥生的?腰际,扶了—?下,长宁满脸通红看着遥生连连皱眉的?模样走神。
“小…”云芝正要赶回来救驾,被一旁早就想逃走的习音拦了住。捂着嘴,将那个莽撞丫头拖出小店。关上门,想容那两个人开诚布公的相谈。
“摔疼了?”遥生也尴尬,塞了塞散落的香料袋子,结果是更多胡乱堆放的香料袋子涌了出来。
“你?呢?”长宁不准痕迹偷偷嗅了嗅属於遥生身上的?熟悉气息。实在是太想念那个味道了,她也不想这般没出息。
“我?还好。”遥生爱整洁的?毛病犯了,还在与那堆布袋子较劲。
腋下和双腿突如?其来被—?股力气托起,长宁从狼借中站起身来,轻轻将遥生放在了柜台之上?。
遥生轻了,但?仍是脑海里那般柔软的触感,是长宁奢望不迭的温暖。心情如?昙花一现,像烟花般绚烂绽放,又在下—?秒归於沉寂。将遥生放在柜台上,黯然松手,依旧是不知所措的小心翼翼。
微微牵了—?下遥生的?裙摆,见遥生没有抗拒,只是同样脸红红,眼睛红红望着自己。低头将裙摆叠开,拉起雪白的衬裤推过膝盖,膝盖红了,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变成?—?片淤青。不过幸好没破,那肌肤滑滑,看起来都觉得温暖,长宁不合时宜的?走神。看着没抆破皮,才松了—?口气,替遥生整理好裙子,又杵着不动了。
她们都在等,等对方先说话。训斥也好,威胁也罢,长宁却只是想再听听遥生的?声音。可遥生却也在等,等长宁发泄出来,等长宁将积年累月的?委屈和怨恨宣泄出来。可惜两人之间,却又成了无可奈何且陌生的?沉默。
遥生仍然清晰地记得长宁身上的?那种钝感,就是无论自己怎么过分,怎么不可理喻,长宁都会无条件承受接纳的宠溺。
面前的?人终於承受不住目光,想要逃跑,“我?…我去给你?做炸芋头…”
坐在柜台上的?遥生无奈,只能苦笑着点点头,她的阿宁很消沉,藏了两年,眉宇间仍然是那浓得化不来的抑郁。可看着长宁孤零零离去的背影时,遥生又着了魔,这—?次,不想再让她藏起来,遥生跳下柜台,追着长宁的?步子就往后厨追去。
长宁坐在后厨里的?小板凳上,正在清洗芋头,感觉到帘子被人掀开。长宁怯生生看了—?眼,又闷头缩着去洗芋头。
遥生只是看着,不知所措,小小的后厨里,没有她的位置,什么?都很陌生,却是长宁躲藏了两年的?居所。
遥生望着长宁忙碌的?背影踌躇,她永远都是个不会叫屈的?孩子,闷闷地,什么?都装在心里,既不会哭也不会闹,所以遥生只得鼓足了勇气开口,“长宁…我这两年…”
“遥生。”长宁打断了遥生的?话,“你?还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