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很香,后厨里,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烹炸之声。习音进进出出,菜肴被一道接一道端了上来。
“要…我啊…”云芝望着满桌菜肴吞了吞口水,她们才从皇城迁到沛州,肚子里的油水还没补上呢,又随着习音来到这隐秘的小山村里,早就馋得眼冒蓝光了,“要我啊,把公主怼墙角里,她不想听,往她耳朵里灌就是了,怎着,眼睛能闭上不看,耳朵也能闭上不听?”
遥生轻轻叹息了一声,她们已经将长宁逼在墙角里了,可是长宁害怕,她便也不忍心再强迫她了。
“云芝啊,你?们先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长宁掀开门帘,探出头瞧了瞧堂子里呆坐的两个人,随手将云芝也撵了出来,“我再给你?们烤几串肉串子,快吃吧。”
“公主遇到事情习惯性就想着逃避,来到这小山村里是逃避,躲在那厨里也是逃避。王妃您就这样由着任着,几时才能说开?”习音摘了围裙,在对席坐下,两个人呆坐,变成了三个人沉默。
两年的乡野生活,习音和长宁一样,习惯了像普通人家那样吃饭,生活。看看那尊贵的二人规规矩矩坐着,杵着不动,习音主动布了菜肴在二人碗中,可主子不动筷,哪有下人先吃的道理??
“就是,小姐…”云芝实在饿的不行了,委屈吧啦看着满桌菜肴飘香,就是不能动筷,“以前也是,次次吵架了,不是夫人撮合,你?们都要别扭很久,证明小姐您的做法不对,要改改的。”
“公主!”习音看着菜肴热气消散,郁闷不止,“您不出来,王妃也不肯动筷,好好的一桌子菜都放凉了。”
只见后厨许久不见?动响,过了好半天,才有个脑袋可怜兮兮探了出来。搞得遥生也尴尬,还是云芝在一旁叫了屈,“好公主,求求公主了,真的饿不行了,只能看着闻着不能吃,哪有这样的酷刑啊!”
长宁红着脸扭扭捏捏出来,将手里滋滋冒油的大柳条串子递到云芝手里,“你?们分,这个趁热最好吃。”
“去把围裙摘了吧。”习音在一旁提醒,比起主仆,已经更像家人,长宁“哦”了一声,摘了围裙,才万分艰难
的坐在了习音身旁。
“吃…吃啊…”长宁缩头缩脑,一副怪煎熬的模样,“我又不好吃,都盯着我干嘛?”
“这个,你?不吃么?”遥生将手里的肉串递给对席的长宁。
“你?吃,你?吃。”说着抱了碗,将脑袋杵在碗里吃了起来。
“哇,好吃!”云芝惊叹,吃得满口肉香四溢,这一桌子菜肴解了禁,就她最吃得没心没肺。每吃上一小口,就要感叹好几声。
遥生只是强颜欢笑抿了抿唇,握着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吃得勉强。并不是菜肴不好吃,而是那双眼从始至终都舍不得离开长宁,盯着长宁抱着碗白饭头也不抬,本想帮她添些菜的,却终究是没有鼓起勇气。
极其别扭的一顿饭,这两个人,一个将白饭吃个精光,连一筷子菜都没吃上。一个只顾着走神,碗里饭一粒都不曾入口。这样的一餐,大概是习音吃过最艰难的一顿饭了。
便是宠,也哪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习音黑着脸,将筷子拍在桌上,实在难以下咽,受不了了,撤了碗筷自己进了后厨收拾。
“我…我…我帮你吧!”云芝见?势不妙,又舍不得美味的菜肴,满满当当拨了一碗,也钻进厨里一去不回。
堂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错的人反倒成了长宁,深深埋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小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炸响,阴了一天了,又闷又潮,看样子,这回终於要下雨了。
“收摊喽!”街外人们喧闹了起来,“王婆婆!你?再不收摊,你?家饼子就全糟蹋了!”
遥生收了收目光,将筷子整齐放回桌子上,“阿宁做饭很好吃。”
“吃得好么?”遥生望着长宁不敢抬头,那人偷偷扬了扬眉毛,许是也看见?了遥生碗中的白饭未动,垂着脑袋没了下话。
“很?好吃,不知不觉吃了许多菜,饭吃不下去了。”遥生很?努力的克制这自己的情绪,可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疏离感。
长宁抿了唇骄傲,这两年可不是白白虚耗的!似乎一瞬间很高兴的样子,抬了一下脑袋,又意识到如今两个人的身份,蔫蔫又垂下脑袋不肯动弹了。
“你?过得还好么?”遥生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不知道什
么事长宁肯回答,什么事长宁不愿回答。
“很?好。”从始至终,长宁都不敢抬头,因为她仍是从前那般没出息,永远也学不会说谎。以前每次被遥生看穿都会很?没面子,可如今她们和?离,分道扬镳,她不喜欢被另一个人看穿的感觉。长宁要脸,虽是输得一塌糊涂,长宁也还是想维护自己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不想再被她伤害,也不想伤害她。长宁不知道遥生为什么找她,可如果利用过后,又来伪善求和?,长宁是无法接受的。宁愿她高傲一点,宁愿她什么也不说,也总比败坏最后那一点好感要强。
“长宁…”遥生觉得习音说得对,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这误会永远也解不开,下定了决心,遥生开了口。
“时候也不早了!”长宁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寂静的大厅里,桌子与碗碟被哗啦啦撞了一下。还好不需要她煞费苦心的编造理?由,天公作美,“就要下雨了。”
不想看遥生低声下气的祈求原谅,长宁宁愿继续逃避,“你?该回你?的住处了,不然被雨截住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