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黑了,夜空里都铺满了乌云,黑漆漆的看不见月牙星辰。
边子趁推开寝房的门打个喷嚏,揉着鼻子拢了拢衣服,眯着眼睛看外头。
天突然冷了,果然是下大雪了。他心里惦念着什么,想来想去到底不安心,还是系好了衣带,提着灯笼前去寻找。
在荣枯阁内寻了好一会儿,他才在一个屋檐下找到了那头瑟缩在角落里的牛。
边子趁叹口气,笑着摸了摸牛的脑门,将上面的绒雪拂去:“北罚天冷,师父要是知道你无处躲雪,又要心疼了。”
奶牛可怜兮兮地哞一声,用角碰了碰边子趁的胳膊。
“走吧,跟我去棚子下面,雪停之前,莫要乱跑了。”边子趁向前走两步,想要引奶牛前往牛棚。但那头牛只是哞哞叫了两声,并没有跟上来。
“小畜生,难得我半夜念着你,你还不领情。那就自个待着吧。”边子趁笑了笑,拢着衣领准备转身离去。
那头牛却忽然动了起来,从鼻子里喷出两团热气,撂着蹄子朝边子趁重重哞了一声。
边子趁警觉地转身,才发觉它忽然冲了过来,牛角都已经逼近了他的脸。
子趁忙抓住一边的牛角,另一只手却提着灯笼,拦不住另一边的牛角了。眼见着那只牛角瞬间顶到他眼前,他不禁咬住牙。
却不知从哪里伸过来一只手,及时抓住了那只牛角。搭在牛角上的手指白皙修长,食指上有一个顶大的青石戒指。
边子趁忙后退两步,咽了口唾沫,又愣愣看向他旁边忽然出现的黑衣女子。
半晌,他才顿顿地开口:“轻欢?”
轻欢朝边子趁点点头:“师兄。”
边子趁忽然释然一笑:“你回来了。”
“你见到我不惊讶?”
“有什么惊讶的。你守在家中,突然见到你的亲人回来了,你惊讶么?”边子趁笑道。
轻欢松开牛角,低下头喃喃自语:“亲人……”
“我知道你想我们了,我也很想你,”边子趁忽觉鼻腔有点酸,他掩饰性地咳两声,又换上一张纯良笑脸:“你……就不要叫我师兄了,叫我哥哥吧。”
轻欢看了看边子趁,只是说:“……师兄,我们去旁边坐一坐吧。”
边子趁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他极快地掩饰住了:“好,坐一下。”
他们随处找了个台子坐下,雪依旧下得很大,落在轻欢黑色的衣袍上异常显眼。边子趁打量着她,笑了一声:“轻欢,你长大了,和小时候那个轻欢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我,变得很不堪吧。”轻欢低下头。
“没有,只是成熟了,终於……是个大人了。”边子趁想到曾在荣枯阁过去的那些细碎年月,不禁感慨万千,“我们看着你,一点一点从小长大,如今各自天涯……人各有命,谁逃得过呢。”
“师兄……”
“好了,你回来看我们,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话了。”边子趁故意笑了几声,随便拉过一个话题:“你说,那头牛是不是你送给师父的?你知道一头破牛,师父简直把它当宝供着,都要成精了。一天天的,这是要造反啊。”
“……是么?”轻欢不禁一笑。
“哎对了,你知道师父给这头牛起名叫什么吗?你绝对猜不到,师父叫它欢欢,哈哈哈哈哈……”
轻欢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那头走到她跟前并向她低下头的奶牛,抬手摸了摸牛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