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注视着容怀的身影消失在屏风格挡后,默默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似是不经意地说:“没事,不用放在心上。”
“嗯。”轻欢只能应下,拿过南泱递给她的书。沉甸甸的一本厚书,才翻开一页就被满篇的阵法讲解迷乱了眼,她翻回书皮一看,原来是天罡十方阵。轻欢认命地轻叹一声,拿起书开始乖乖补之前鸿飞阁落下的课程。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师父,这次回来怎么没见着师姐?”
南泱一边面无表情地看手里的书,一边淡淡回道:“她最近比较忙。”
“那……疏雨呢?也没见她。”
南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她早就回皇宫了。听子趁说,前些日子已被皇帝赐婚,对方是当朝的贵胄。”
轻欢睁大了眼睛,想要质问什么,才发现其实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怪不得上次见云棠师姐,便一直觉得她眉宇间染着股挥散不去的阴影。但世事无常,本就没有谁能预料到结局的,事已至此,她一个局外人也只得替师姐惋惜。
“这样也好,云棠便可安心修道了,日后怕也是没什么事能再扰乱她的心思。”南泱看着轻欢脸上的表情,说了一句委婉安慰她的话。
“嗯……”轻欢一边答应,一边偏过头去看南泱看的书。
南泱却一把将她的头推回去:“看你的书。”
“阵法太无聊了……”轻欢撇撇嘴。
“我听说,你们不是在攻乱花谷时遇见了他们摆的机关阵……”南泱敲了敲轻欢的额头,“叫你不好好读阵法,走哪都吃亏。”说罢,南泱又低头看自己的书。过了片刻,她抬眼悄悄看着轻欢皱着眉抱着书翻,轻声又道:“二百八十页。”
轻欢扑哧一笑,师父这护短护得已经完全没有原则了。
但她不顾双方敌对,也不顾此事后果严重,也仅仅是为了帮自己排忧解难罢了。
轻欢翻到了那一页,直接将那一页撕了下来,递给了南泱:“师父,你拿去给少谷主吧。我再写一封手谕,叫我手下弟子都听命於她,她带着那万余焚天弟子,一定能将谷主之位从右长老君如讳手中夺回来的。”
“你……”南泱惊讶地看着她。
轻欢接着说:“这乱花谷本就是她的,如今我不过物归原主。”她又压低了声音,闷闷道:“这样不好吗?有她去攻乱花谷,我便可以留下陪你了。她……也可以不用继续留在北罚。”
南泱顿时懂了轻欢的小心思,这孩子,本以为她已经成熟了,结果还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耍小孩子脾气。
“你心眼未必太小了,你明明知道,我和君桥根本……”
“那难道叫我千里迢迢跑去弄那些我根本不擅长的机关阵,然后就这么巴巴地把你和她单独丢在北罚?”轻欢的语气硬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把那页书塞给南泱,“就这么决定了,我白白送她了一个乱花谷,够意思了。”
“不后悔吗?以后你爹进了中原,乱花谷势必又将成为一大隐患。”
“师父……你究竟站在哪一边?”轻欢哭笑不得地摇头,“别再劝我了,不然我一会儿就后悔了。我只是……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毕竟我……”
我能活的日子真的不多了。
但她怎么能告诉师父,师父一定会很愧疚,因为她不久后的死亡就是师父当年亲手造成的。可她并没有一点点怨恨,所以也不该叫师父怀着愧疚与她度过这为数不多的时光。
南泱只是收好了那页书,唇角不自觉浅浅勾着。
轻欢强压下心头涌起的难过,笑道:“那我现在不用看阵法了,可不可以叫我看看你的书?”
南泱的耳朵尖尖开始泛红,抬起一侧的书挡住不让轻欢看:“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