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怀失神的状态只维持了片刻,很快就回过神来,嗤笑一声,摇摇头,“这除了能说明你的愚蠢和单纯,还能说明什么呢?南泱,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本就没有除了自己以外能完全相信的人。”
喻修怒道:“这根本不是你背叛师门的借口!容怀,错了就是错了,你哪怕还要执迷不悟,也该明白自己是因为贪恋权力而铸下大错,不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为自己找理由辩解。世人就算个个辜负你,也不是你违背天道的理由。说无辜,哪个人有轻欢无辜?但你,差她不是一星半点!你怎么就不能承认,导致这一切的就是你的自私,你的贪欲呢?”
容怀忍不住大笑了几声,道:“我自私?真是好笑,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个人不自私?轻欢为了她喜爱的人,就肯对她亲爹不忠不孝,你们为了北罚,就对其他门派罔顾生死,说到底,你们自己看重的东西就是要比其他东西高贵,你们又何曾站在受害人的角度上辩解?我们做过的事同样卑鄙,你只单单谴责我,又是为何?”
“你这是诡辩!”
容怀拔剑横於胸前,厉声道:“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师兄,我一直最不服你,你却也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如今我正式向你邀战,可敢与我堂堂正正对决一场?”
喻修刚想应下,念头一转,念及当前局势。现在师尊八成是没有战力的,且也活不了多久了,南泱还死死抱着轻欢的屍体,怕是也没有抗击的能力。现在北罚已经只剩他一个顶梁柱,若是他被击倒,现在谷中的北罚、乱花、焚天这三股势力真的就会被容怀尽数收入囊中。北疆、中原、东海的三个霸主势力汇聚一门,这天下,就彻底乱套了。
容怀走到这一步再与他邀战,不是没有算计的。他现在只需要击败自己,就再也没有能阻拦他的力量。
可他除了应战,别无选择。
喻修咬着牙,沉默半晌,才道:“我应你。”
“很好,很好,”容怀似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般深吸一口气,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终於,终於到这一天了。”
“我原来怎样也没有料到,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容怀,今日一战,你我必有胜负,败者,唯死无疑!”
容怀笑道:“我此生做过最大一次的赌,就是将过去几十年的心血俱都压在今日与你一战之上,师兄,来吧。”
太阳依旧被那片阴云遮挡着,光线显得有些阴暗。明明是这样压抑的天色,空气中却还流转着属於骄阳的燥热,给人一种油腻难耐的感觉。有些高的温度将峡谷里本就弥漫开来的血腥腐臭味晕得更加浓重,已经超出了寻常人能适应的范围。
触眼可及的,到处都是血。将土地染得最深的,是南泱膝盖下的那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