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午夜玩到天亮，再由天亮玩到中午，哪怕全员并非常人，也多少需要睡眠来快速回复体力，三人在小木屋里倒头就睡。

金古最早醒来，已经是晚上了，累得全身都快散架，走路时两腿颤得不行，很想睡个回笼觉。

可是他没有，反而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简单收拾点东西，踮着脚，鬼鬼祟祟走出了小木屋。

金古很小心，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距离小木屋越来越远，他才放松起来。

此时，身后突然响起荆自的声音：「你要走了？」。

金古被抓个正着，故作镇定地解释：「我前些天升仙成功，要回天庭报告。」

「不回来吗？」

金古轻叹一声，艰难地回头，没有正面回答：「你不用睡觉这一点真的很麻烦。」

荆自沉默片刻，才问：「是讨厌我或我们吗？」

金古不知道怎么说，但确实不讨厌他们三人，也这样说：「不是，只是⋯⋯我没想清，就是这样的关系，好像不太对。我不懂你们喜欢我甚么，哎也不是⋯⋯倒不如说我连你们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都不清楚。」

这种东西说起来很难说得简单，尤其面对的是荆自这个对人类亲密关系不了解的生物，就更难说明。

「在人间，这种喜欢一般都是一对一，会自私，会排他，会想独占，但到了你们当中，好像都没有。比起喜欢，我更觉得我是你们共享的物品，你们没有很爱我，也不介意我爱不爱你们，所以不在意要分享。」

荆自一言不发，金古觉得自己好像太直接，又找补：「我不想伤害你们，但⋯⋯」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说：「唉我不知道该怎样说，离了性爱时，我发现我开始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你们。我能继续沉迷在肉慾关系里，不去想，反正不会少块肉，可我不是这样的人。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荆自终於开口：「不是的。」

他顿了顿，努力组织句子，有点磕绊仍接着道：「我们不是没有这种心思，昨天黄非鸿不小心说出来了，希望你爱他。敖嗷不远万里来找你，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做爱。」

「我们很默契地不提，是因为我们无论谁单独拎出来，都没有甚么优势。」

「如果今天我很完美，那我一定会去抢你身边唯一的位置。」

「但我不是。」

「敖嗷是你从小到大的好兄弟，黄非鸿很可爱，而且勉强是人类，我在这里面是最没有胜算的。用敖嗷之前骂我的话来说，我就是一个强暴过你的人型精子。」

「他们应该也和我一样想法。我不太了解其他普通人是怎样的，但我知道——」荆自说到这里望向小木屋的方向，彷佛可以看到里头呼呼大睡的两人，又回头：「不要说完美，我们甚至跟正常人都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像你说过，敖嗷就是一个性慾炸弹、色情狂，而哪怕本来是人的黄非鸿当了几百年的龟头，既不来自这个世界，脑子也傻傻的，甚么都不会。」

「我们只有三个人在一起，才能有点竞争力。我能干点活，敖嗷懂得多，黄非鸿会哄人开心，可拆开了的话，我们的缺点太多太致命，没有人能赢的。」

「没有人赢的比赛没有意思，还可能让你为难，最后谁也不要。」

「我们冒不起这风险，所以谁都不提，只敢跟你要公平，不敢要你选。」

金古还是第一次听荆自说这么多话，有点动容，但忍不住补充：「话是这样说，不过那两个傻子还有觉得群交很爽的原因在吧。」

荆自缄默顷刻，无法反驳：「也是。」

金古不语，似乎在思考，在挣扎。

荆自看出来了，便道：「你想走的话，就走吧，他们那里我代你去说。」

金古愕然，没想到荆自会主动放手，刚才抓到时都做好被触手吞掉的准备：「你⋯⋯当初你差点把我弄死都不放我走的。」

「嗯，你让我学会控制了。」

金古听罢，抿了抿嘴，头也不回地转身，跃上半空飞走了。

荆自伫立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好半天，直至天亮都没有动。

小木屋里的两人终於睡饱醒来，睁着惺忪的眼出来找人，没见着，便问：「哥呢？」

荆自这时才回头，说：「他走了。」

黄非鸿脑子没转过来，追问：「怎么走了？去哪了？」

「不重要，他不想留下。」

黄非鸿听见这话，又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不像在说谎，反应过来，激动地推搡：「金古弟走了？你为甚么不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