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露白点头,和几个特意被叫来的医生一起出去了。
姜照雪走近了些,站到床头边上,柔声关怀周妈:“要喝点水吗?”
周妈摇头。
她精神还好,关心姜照雪她们原本是在做什么,是不是打扰到她们的夜生活了。
姜照雪一一应了,温声细语地宽慰她“没有、没事、没关系的”,关心她湿着头发冷不冷,给她抆脸,和她闲聊,分散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袋药水要挂完了,姜照雪按床头的铃叫护士,护士没出现,姜照雪准备出门去找,刚转过身,就看见岑露白和一个护士一起进来了——是明妍父亲当初住在这里时的管床护士。
遥遥相望,护士也愣了一下,明显是认出她了。
“挂完了?还有一袋,我换一下。”护士和岑露白一起走近,朝她笑了笑。
姜照雪僵硬地点头,一瞬间又有那种置身过往、无地自容的感觉。
明妍的父亲当年出意外后就是在这家医院救治的。站在这间医院里,她曾数度被明妍恐同的母亲在众目睽睽之下歇斯底里地驱赶、不留情面地数落,几乎把这辈子没听过的难听话都听尽、没丢过的脸面都丢完了。
科室里,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这个鞍前马后,却始终不被待见、被骂没皮没脸的异类。
这么久以来,她不愿意来医院,就是害怕这些记忆再被钩沉起。她害怕医院这过分犀利的白光、光洁的地板,再次倒影出那个被人用眼光活剥着的、卑微的、难堪的、褴褛的自己。
她看着对方利落地更换药水袋,说不出一句寒暄的话。
倒是对方换完了药水袋,转身要出去之前,忽然对着她眨了下眼,夸赞:“你太太很漂亮,你们很般配哦。”
眼里是全然的善意。
姜照雪愣了愣,紧绷着的神经忽然在一瞬间松弛了下来。
即便婚姻是假的,她好像也在这善意的祝福里找回了一丝破碎的自尊和体面。至少她站在岑露白的身边,以爱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她觉得自己虚荣、可笑,居然需要用这个来装点自己,可启唇应“谢谢”,却还是忍不住鼻腔微酸,唇角泛笑。
好像终於能够不当鸵鸟,在这里、在一场黑色喜剧里,挺起脊背、抬起头、扯出一抹笑直视过往了。
她释怀了。
发自内心的。
第25章 第一次如此靠近。
周妈的腰椎有块碎骨凸进了椎管里,现在腿脚活动困难,可能就是因为碎骨压迫到了神经,这种骨折不动手术的话,很容易引起下肢瘫痪,专家会诊后的意见也是手术比较好。
岑露白向周妈转达了专家的意见,周妈只想知道岑露白的建议。
她这条命,本来就是岑露白帮她捡回来的。几年前她罹患乳腺癌,治疗的全程就是岑露白帮她定主意,联系各方的。
她能活到今天,离不开岑露白一直以来的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