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笙摇摇头。
楼宁之大手一挥:“下一站,出发。”
去了餐具区,楼宁之目光落在那些漂亮碗碟上移不开眼睛,庄笙问她:“想要哪个?”
楼宁之一连指了好几个。
庄笙说:“好,都买。”
她这么豪气,楼宁之反而不肯:“买一套就行了,买那么多用不着啊,咱们就两个人。”
庄笙:“反正不差钱。”
楼宁之:“不行,那也不能这么浪费。”她居然很有居家的样子了,语重心长教育她,“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有钱怎么了?你看我浪费一分一毫了吗?”
庄笙马上摇头:“没有。”你都是成千上万浪费,发脾气能豪掷一千万出去。
最后挑了一套有绘有鱼纹图案的白瓷碗碟,楼宁之笑盈盈问她:“就这个好不好?”
庄笙说:“不好。”看到小鱼她就想起来她们宿舍的那个名字里带鱼的女生,她对对方有莫名的敌意,连带着这套餐具也不喜欢。
楼宁之不以为意,选了另一套:“那这个呢?”
“好。”
碗碟筷子汤杓炒锅平底锅各种锅也放进小车里。
路过食品区,楼宁之在这里足足选了半个小时,小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溢了出来……
晚上八点,两人结束了采购,办理了送货上门,慢吞吞地步行回家。小区地理位置好,离商场只有几百米的距离,饶是这几百米,比楼宁之在军训的时候跑一千米还累。
“不行,我不行了。”楼宁之顿住脚,靠着墙喘气。下午后半程在超市里几乎是被庄笙推着往前走的,逛超市一开始的新鲜劲下来,就是无尽的疲惫,就这几百米,两腿灌了铅,和永远看不到尽头似的。
庄笙鼓励她说:“再坚持会儿。”
楼宁之一副你再逼我我就要哭了的模样:“坚持不住了,我想睡觉。”
庄笙笑着折返回来,让她两手环在自己脖子上,把她背在了背上,揶揄道:“不是说自己体力进步很多了吗?”
“我没说。”楼宁之矢口否认道。
“明天早上要和我一起跑步吗?”
“明天再说吧,我能起来的话。”
这话基本上就等於不跑了,因为按照今天的状况,楼宁之不可能起得来床。庄笙一边捏她屁股一边往前走,楼宁之连骂她“臭流氓”的力气都没有。
上电梯,走到了家门口,庄笙匀出一只手按了锁上的指纹密码,把背上已经瘫软成一团的楼宁之放倒在了沙发上。
她进去洗个手的工夫,回来楼宁之就躺在沙发上睡觉了,呼吸声都比往日重,看来是真的走累了。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去除掉吃饭,也快五个小时了,让娇滴滴的三小姐走这么久,实在是泯灭人性了。
庄笙开了客厅的空调,盯着那个绿色的温度标识发了会儿呆。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再全方位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客厅,最后才落到那个已经睡熟的女孩儿身上。
一种极为汹涌的感情顷刻间漫过了胸膛,她有一种想要冲着窗外大叫的冲动,然而这样是扰民的,只好回房间关上门,把脸蒙在枕头下,又是笑又是叫的。
收拾好情绪以后,整理床铺,从柜子里找了条毯子出来,给楼宁之盖上,然后坐在沙发上一边望着她安静睡颜一边等超市的电话,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小声地唱起歌来:“今儿咱老百姓呀,真呀嘛真高兴……”
后面的不会唱了,搓搓小手,换首歌:“美美观观的地哪啊,美美观观的天,美美观观的青纱帐哪,美美观观的米粮川哪……美观美观,真呀真美观,美观美观,真呀真美观……”
唱到后面又重复了,开始:“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唱两句便去瞧一眼楼宁之醒了没有,没醒就继续唱。
小曲库过到了“难忘今宵难忘今宵”,电话响了,送货上门的人到了,在楼下,庄笙放了人上来,礼貌又不失冷淡地将人迎进了门。
这回不仅客厅地上堆满了,连桌子上也不能幸免,厨房更是放满了锅碗瓢盆。
庄笙是个不喜欢收拾的人,先前要不是楼宁之跟她住一块儿,她自己是过得随心所欲的,除了内衣裤每天换外,t恤攒了一堆再洗,饭碗不吃下一顿不刷。现在面对着这满屋子的东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把待会儿就要用的沐浴露洗发水放进洗手间,在主卧和客厅放上抽纸,其他的留着明天再收。
楼宁之被抱起来洗澡的时候才蒙胧睁了下眼睛,看清抱她的人是谁后,连声儿都没出一句就继续合上了眼睛。庄笙扶着她的腰给她草草地冲了澡,裹上浴巾,自己把溅了一身水的衣服脱掉,抬腿迈进了浴缸。
是人都想追求更舒适的生活,庄笙也不例外,先前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了,她适应得很快。洗了一年以来最长的一个澡,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呼吸着全然不同以往的新鲜空气。庄笙穿上放在床头的雪白浴袍,腰背挺直地立在全身镜前。
镜子里的人玉颈修长,朱唇雪肤,一双眼眸又黑又亮。
庄笙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蓦地弯唇灿然一笑。如果楼宁之见到她此时笑容,怕是能生扑上来直接推倒。
庄笙修长手指点了点镜子里的人,嘴唇开合了两下,仿佛说了句什么。而后便离开镜前,去客厅开了自己的行李箱,摸出了两样东西,放在了主卧的床头柜里。
楼宁之一直惦记着她什么时候能做好准备,现在做好了,人却睡得跟小猪一样。庄笙尚没有困意,在床沿坐了会儿,无所事事地开始修自己每天都修的指甲,平整圆滑,泛出健康的淡粉色。
庄笙盯着自己没有丝毫用武之地的手看了会儿,再扭脸看本来第一天搬家应该和她共同度过美好夜晚的另一个主人公,惆怅地叹了口气。
十一点。
楼宁之侧脸枕在枕头上,嘴巴微张。
十二点。
楼宁之的睡姿逐渐向对角线靠拢。
一点。
庄笙已经放弃了等她醒过来,她们俩再那什么的打算,专心地盯着她睡觉的姿容瞧。
两点。
庄笙打了第一个哈欠。
两点半。
她把睡成对角线的楼宁之扳正,搂着她的腰,平静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谁也没起来跑步。
楼宁之这一觉睡了足足十二个小时,睁眼见到了截然不同的明亮阳光,和整个人沐浴在温暖光线下的庄笙。她和庄笙在一起这么久,似乎从来没有比她醒得早过,每次她醒的时候,庄笙不是在穿衣服,就是已经出门了。
今天是第一次看见对方睡觉的样子,什么乖巧得像洋娃娃啊,都搭不上边,不但不乖,反而是透着一丝神奇的冷淡意味,手脚规矩,又像是紧绷,跟电视里睡觉的杀手一样,一靠近她她立马就能睁眼,把你反手制服。
但楼宁之不怕她,她先是用手指戳了戳庄笙的脸,再去捏她的手,最后五指落在她身前抓了抓,又将脸埋了进去深呼吸。庄笙被这么逗弄再不醒的话,就枉费她在原先的小区住那么久了。
楼宁之一只手腕被擒住,庄笙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眼神清明地望着她。
楼宁之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醒的?”
庄笙说:“你醒的时候。”庄笙很难形容那一种感觉,就是楼宁之注视她的那一刻,她自然而然地就醒了,闭着眼是因为想看到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楼宁之仰头啄了一下她的唇瓣,眉眼笑开。
庄笙怕身娇肉贵的三小姐给自己压坏了,先下来了,仰躺在床上,再把楼宁之捞过来压在自己身上。
楼宁之趴在她身上,把玩着她的长发。
两人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在新房子醒来的第一个早晨,没有昨晚的激动亢奋,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似乎这么躺着,就已然看尽了这辈子的春夏秋冬。
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另一方还没来得及发笑,响声便此起彼伏地起来了。躺在床上是不能解决早餐的,厨房里的东西一时也没法收拾好,两人决定出去吃。
庄笙说:“起床了。”
楼宁之说:“好的,起。”
庄笙说起就起,先收拾自己,半点不拖泥带水,刷牙洗脸换衣服一气呵成,楼宁之还在床上挺屍,庄笙毫不意外地上前把她也给收拾好了。
在外面逛街看电影吃东西,晃悠到了晚上八点回家。楼宁之进了浴室,催庄笙进去给她洗头。
庄笙最后确认了一遍床头柜抽屉里的东西和自己的手,深呼吸道:“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笙姐:你们看我这手啊~它原来是六指儿~
(不懂这个梗的无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