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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向着不久以前庄笙设想的那样发展了。
楼宁之被折腾到了后半夜,凡是庄笙学习过的,都在她身上试验了一番,回报是肩膀上一排又一排的牙印,最深的那个见了血。
最激烈的时候,楼宁之哭着说要跟她绝交,哭累了又求饶,见求饶不成便开始骂娘,最后撒泼打滚,拳脚相加,终於累得不行倒头睡了过去。
庄笙顶着一身深深浅浅的伤口,动一动便倒抽口气,去浴室冲了个酸爽无比的澡。最后拧了湿毛巾帮楼宁之抆身,楼宁之嘴巴微微动着,她凑近去听,楼宁之说的是:“你这个王八蛋。”
和方才清醒的时候骂的一样。
庄笙收拾好了一切,关了灯,胸腔里的心重重地跳着,像是某种感情满溢出来,在黑暗里低低地笑出了声。楼宁之嘤咛一声,她立马噤声,靠着对方,相拥而眠。
早上七点五十,楼宁之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庄笙想让她室友帮她请个假,便解锁了她的手机,从微信里顺着通讯录一行行地往下翻。
按照字母排序,方小雨的名字在最前面,备注是“方大雨”,点进去也有聊天记录,她在输入框键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吧】
【方小雨:好的,哪儿不舒服?】
庄笙:【有点儿发烧】
【方小雨:好,那你快休息,你对象在你身边照顾你吗?】
庄笙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方小雨竟然知道楼宁之有对象的事?
庄笙:【在】
【方小雨:那就好】
【方小雨:你对象】
【系统消息:方小雨撤回了一条消息】
庄笙:【???】
【方小雨:没什么,老师来了,我去给你请假了】
庄笙:【好的,谢谢】
庄笙退出聊天界面,便回到了通讯录,她手随便往下滑着,楼宁之通讯录里的人起码是她的十倍,拉了好半天拉不到底,楼宁之还睡着,她便无所事事地继续往下滑拉着,间或闪过在演艺圈响当当的名字。翻到“t”的时候,庄笙不知怎么,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好像存心在里面找什么似的,tjy,j这个字母还算靠前,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让她一直拉起警戒线的名字。
谈嘉鱼。
点进去,聊天记录空空如也。
方小雨和付佳都有,按照楼宁之的个性,她是不会和谈嘉鱼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在教室上课的时候,还时不时和人说两句话,关系不能说过分亲昵,但是好感是有的,因为楼宁之是个极度颜控,看到路边走过的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都要驻足停一会儿。
这句话是出自楼宁之的原话,后来她坦诚认识庄笙以后,对好看的要求更是拔高了一个标准,但是碰到真的好看的,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庄笙从来都不想管她管得那么严,只是偶尔会吃吃飞醋,自己在家里慢慢消化掉。唯独这位,引得楼宁之那天呆立良久,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没有聊天记录,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记录是被删掉了。
为什么要删?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一会儿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一会儿回忆起军训的时候对方看楼宁之的眼神,她看不明白,但是一旦产生了她们俩有点什么的念头,那个眼神也被脑补成了另有所图。
她没有不相信楼宁之,只是担心她进了别人的圈套而不自知,毕竟她是个对认作朋友的人都掏出一片真心。两个月前,自己不也是借着朋友的身份接近她的么?她已经和自己谈上了恋爱,还傻乎乎地以为是朋友关系,要是谈嘉鱼也借此亲近呢。
楼宁之始终未醒,庄笙坐立难安,几乎想去质问谈嘉鱼。可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如果这么做的话,反而显得无理取闹,是非不分。
看了几页书都看不下去,最后只能坐在床头等楼宁之醒。
上午十点半,楼宁之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已经坐得僵硬的庄笙紧盯着她的眼睛,只见那睫毛颤了几颤,竟又不动了。
庄笙心里叹了口气。
楼宁之闭着眼假寐,喉咙疼,那儿有些胀痛,浑身上下像是一台被人拆得七零八落的机器,临近报废,酸软无力,
她知道庄笙在看她,但是她选择装睡,不想见到对方。
装着装着就真的再次睡着了,大脑最后的意识是,她到底知道我醒了没有?
庄笙感觉还没有那么敏锐,能够察觉到在她两次睡眠中短短的一次假寐,认命地等到了中午十二点,楼宁之睡不下去了,蓦地睁开了眼,由於作息严重失调,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鼓动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晚睡过了,感觉一点也不好,自然将这笔帐也记在了害得她现在这样地罪魁祸首身上。
庄笙:“饿不饿?”
“……”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
“想不想喝水?”
“……”
“喉宝糖要不要?”
“……”
楼宁之用不看她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庄笙俯下身作势要亲她,楼宁之嗖一下从床中央弹到了床沿,嗓子跟砂纸打磨过的一样,嘶哑得不像话:“你别过来!”
庄笙听她声音也吓了一跳,昨晚睡觉的时候只是有点儿哑而已,现在却……她霍然起身出去:“我去给你拿喉宝糖。”
楼宁之含着糖,喝了两口水,轻轻地咳了两下,脸色看起来很差,眼前的庄笙渐渐出现了重影,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她晃晃脑袋,却怎么也看不清。
庄笙的声音跟隔着很远的距离似的。
“小楼?”
“宝宝?”
楼宁之抬手抓住了不停在她眼前晃的那只手,握住,终於痛苦地呻1吟了一声:“头疼。”
娇生惯养的三小姐在一宿酣战后光荣地发起了烧。
庄笙背着她去了医院,吊起了点滴。
医生问她,她含糊地说可能是受了寒,然而医生给楼宁之检查身体的时候,看见了对方身上新鲜的吻痕,顿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庄笙尴尬得无地自容。
楼宁之吊了两瓶水,再醒来脸色终於没有那么白了,就是发现自己在病房里懵了一瞬。再看看在边上陪床,眉目里尽是心疼和愧疚的庄笙,心里疯狂奔跑过了一万只她二姐。
因为做这档子事,直接发高烧进了医院,她是不是头一份?这样一来她怪不上庄笙了,一直陷进对自己深深的怀疑当中。
“小楼。”庄笙饱含歉意地喊她,“我……”
楼宁之神思恍惚地打断她:“你让我静一静。”
庄笙说:“好。”
她是要骂自己了吗?别说骂了,打她一顿也是应该的。
楼宁之满脑子都是:不可能,我不会这么弱,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上次她也好好的,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
吊瓶里的水即将吊完,庄笙去喊了护士,把针拔了,搀着手脚发软的楼宁之回家。大受打击的楼宁之全程都没说话,而且她嗓子还没好,没有聊闲话的条件。
一直到进了家门,庄笙毫无防备,楼宁之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正好是昨晚相同的位置,庄笙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现在开始,你一个星期不许碰我。”楼宁之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坐在沙发上,并对要跟上来的庄笙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命令道,“你去坐那边沙发,和我保持安全距离。”
庄笙委委屈屈地去了边上。
楼宁之一边咬牙,一边捶自己的腰,躺着还不觉得,一坐下就针扎似的疼,好看的五官立刻皱成一团。
庄笙不忍道:“我帮你吧。”
她一说话,楼宁之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你……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至於这样吗?”
庄笙诚心认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楼宁之瞪眼道:“你敢不敢?”
庄笙不知道这句话是理解成“你敢不再这么做试试”还是理解成字面意思“敢不敢这么做”,一时卡了壳,半晌,讷讷地问:“是要……还是不要啊?”
“你还说你还说你还说!”一个一个的抱枕朝庄笙脸上砸了过去,她理亏在先,闭着眼一动不动,有一个是一个,都砸在了她脸上。
楼宁之:“还不快过来给我捶腰!”
“来了来了。”庄笙如蒙大赦,极其狗腿地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