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说的话在脑子里打架,到了口边,却又内讧起来,韩芷意偏过头看着窗外,这才说:“我是说,对不起,明明我们说好了的,我又临时变卦。”

“我知道,我不怪你,你提前发了消息,不是吗?没必要道歉的。”

沈见秋的话轻飘飘落到了耳朵里,韩芷意有点意外沈见秋的善解人意,但却并没有因为她的理解而轻松多少。

车子最终停靠在一条小巷里,下了车,穿过狭窄的铺着青石的巷子,韩芷意跟着沈见秋又走了曲曲折折的百十米。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一家大排档赫然出现在视线里。

“怎么来这里?”韩芷意的话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大排档生意红火,沈见秋俨然与老板有几分关系,两个人穿过凉棚,又进了一个小包厢,一路照顾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寸头,脑袋上的头发短的像是只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绒毛,头型标准,像个黑乎乎的卤蛋。

男人穿着纯黑色的厨师服,话少内敛,见到沈见秋时也只是微微笑笑,点了点头。

“稍后就来。”

沈见秋甚至没点单,男人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还记得这里吗?”沈见秋抬头问。

“当然记得。”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韩芷意以其他人女朋友的身份参加了彼时还是大学生的沈见秋的饭局。

“那次我们进了国赛,时云带你来的。”

韩芷意的思绪因为沈见秋的话而变得恍惚,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沈见秋还有些遥远的以前可以用来回忆,尽管模模糊糊的,甚至清晰的那部分还夹杂着另一个她不想提起的人。

老板端了不锈钢的盘子上来,烤牛羊肉、烤筋、烤鱼还有烤时蔬都有,烤肉不是电炉烤的,带着烟熏火燎的炭火气。

沈见秋低着头将肉串撸到了手心大小的薄饼上,她右手虎口那个灰褐色的疤痕在白皙的手上显得格外刺眼,韩芷意曾问过的,那不是胎记而是烟疤。

冰山一角,韩芷意的脑海里倏地想起这个词。

“我妈她……刚开始装傻,我放在茶几的结婚证都不见了,她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韩芷意主动谈起了她回家后和於兰的互相试探。

“她说我胆子越来越大了……”

韩芷意说着说着真有些伤感,抬头,对面的女人半垂着眼眸,视线落在桌上,说不上来有没有在认真听讲,韩芷意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她一向是一个根据别人的反馈做事的人,有些时候她也说不上来,但韩芷意就是有一种直觉,尽管沈见秋平时话也不算多,可今天,就是有一点不一样。

“你明明就是生气了,你还说你没有。”

韩芷意蹙着眉尖,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可是以往玉一样温良的眼睛似乎化成了一汪泉水,一些委屈和着酸楚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眼睛里分明没有泪水,却似有盈盈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