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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想着,安格尔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暗红色的瞳孔此时有点像是刚刚升起来的晨曦,或者是被霞光染红的卷云,她大大方方地回瞧着路伊,轻轻在她唇角啄了一下,尾调带着魅音:“早啊~”

……

关在房间里偷偷躲起来的欢愉只是短暂的,路伊和安格尔面对得更多的其实是长久的压抑和无尽的重复。

训练,上课,自省,活动,吃饭,睡觉。

每一寸太阳照射过的地方的都被精心地切割成等份的小块,给每个人、每个任务,这里分配一点,那里多分配一点。

每一天都成为一个完整闭合的循环圆圈,然后第二天与前一天没有任何不同,无数个圆有秩序地运行在巨大的圆环轨道上。

重复、重复、重复。

“我的生活在逐渐消失。”

某天安格尔在早餐的时候停下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旁边的路伊头也不抬,“这又是从哪本诗集里看到的东西?”

安格尔咬了口并不新鲜的软饼,面皮放久了,带着一股难以下咽的软黏,吃起来带着一股诡异的胶质与焦味,实在让人无力去猜想这张软饼的原材料是从哪个食品化工厂里批发出来的合成材料。

“佚名诗集,虽然其他的诗句听起来糟透了,但好歹有一两句能够勉强入眼的。”

安格尔闭着眼睛把剩下的软饼卷成一团,配着黑色的重口味酱料三两口塞进嘴巴里,鼓鼓囊囊地像是只松鼠——只不过是一只刚从冬眠里醒来饥不择食的松鼠。

松鼠好不容易把鼓起来的腮帮子变扁,才发出劫后余生的一声叹息:

“整个小节是这样的。”她清了清嗓子,想象着这里是一座绚丽而辉煌大气的舞台,声调近乎咏叹。

路伊始终觉得安格尔念起诗来有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魅力。

像是在悬崖边上翩翩起舞的独脚舞者,一圈圈地让身体在空中眩晕,随时都有可能从悬崖岸上掉下去,带着一股苍白、脆弱、易碎的毁灭的美感。但脚上的红舞鞋和身上的烈火一般的红色长裙却又给这股毁灭带上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烈。

“在太空中没人能听见你的尖叫;而在黑洞里,没人能看到你的失踪。”

安格尔眼底的暗红烈焰在做着无声的蔓延,像是在宇宙中小行星相撞后静静燃烧等待熄灭的熔岩,寂静而绚烂。

“我坐在暮色眺望苍茫的时空,如璀璨星河日以继夜相顾无言的沉默。”

她闭眼,又睁开,红色的荆枣花在烈火之中燃烧绽放。

“我的生活在逐渐消失,被无声墨色吞噬殆尽,万千星辰在耳边窃窃私语,我与我爱将在无尽里拥抱新生。”

刀叉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兹拉——噪音。

“我想好了。”

这时候,杰西卡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安格尔的旁边。

小丫头低着头,嘴角紧张地抿成一条线,双手搭在膝盖上,不时地攥着膝盖上的衣料,最后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於是腾出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但还是在不自觉的握成拳和自觉地张开成掌当中僵硬的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