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够与亲尊直接对话的紫檀木簪早已被染蘅换走,枯荣庐内外的侍从每日都在更换,却没有一人敢同她深聊染蘅,她束手无策、孤立无助,几近绝望,所幸在最后关头,碧橙小师父到来了。
若说染蘅是她的启蒙之师,引导她适应了陌生环境,那碧橙小师父就是她的一盏明灯,为她照亮了茫茫的前路。
她从小师父那儿听来了许多她所不了解的染蘅,染蘅在她的脑海中变得越来越鲜活、清晰,她对染蘅的过度思念也因此得到了缓和。
小师父语调欢快、性情随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与屋外那些只会用冠冕堂皇的话语、毕恭毕敬的态度应付她了事的霁凤卫们全然不同。
在小师父面前,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感到疑惑的,想要宣泄的,都可以无所顾惮地倾吐。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够从小师父那儿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和染蘅的确不像染蘅所言那般,仅仅只是至交契友。
听小师父解释了“缔缘”和“契侣”的真实涵义之后,她就对染蘅那段时间的刻意冷漠释怀了。
小师父说,染蘅以前从没想过要与他人结成姻缘,她的出现杀了染蘅一个措手不及,染蘅身份特殊也是身不由己,对她曲解词意无非是在侥幸逃避。
小师父也说,染蘅不听人劝,总不爱惜自己身体,今后若无改变必会积劳成疾,无论染蘅如何逃避,她们在世人眼里都已是名副其实的一对天成契侣,她正是那个有权督促染蘅做出改变的最佳人选。
既为契侣,便该包容彼此、互相照拂,她感到不舍,就应当挽留,感到不悦,就应当袒露,压抑情绪只会压垮她的身骨,更何况染蘅本就有着安抚她的责任与义务,她若是独自忍受反倒会将不愿承认她们真正关系的染蘅推得更远。
接受了小师父的一番教导,她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即使初时还有些许忐忑和怀疑,但她依照小师父指示,在正巧回宫的染蘅面前上演了一出胡搅蛮缠的闹剧,竟然真的看到了染蘅做出改变之后,便对小师父所言深信不疑了。
她曾问过小师父,契侣和契友的一字之差究竟有何不同?小师父说,平素无异,但契侣可在私下做亲密之事,契友却不可。
何为亲密之事,小师父并未同她细讲,但那时的她只是想得到染蘅的关注和正视,既然染蘅不希望她知晓“契侣”的真意,既然二者平素没有差别,那已如愿换来染蘅承诺的她,也不介意继续配合着染蘅,共饰“契友”的角色。
然而她的这份不介意,并没能持续多久。缔缘宴之日,她顺从染蘅的安排,在一众有头有脸的生人面前圆满露相,但宴席结束之后她却意外地迎来了初潮。
她在万象楼的藏书中见过“初潮”一词,知道它的来临意味着自身的成熟,而她也的确如书中所示,在一日之间拥有了羞恶之心、廉耻之观,被染蘅照料她不会再觉得理所当然,内心感激染蘅的同时也生出了一种难言的喜悦。
她无法描述之事,极有可能处在她的知识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