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涟并非看不出炎炘心底的焦虑,但她必须承认,十年前她在蝉蜕观被炎炘钳住双肩疾声质问之时,着实有被炎炘的失智言语和癫狂神态给吓到,以至於她现在都还会时不时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悸感受。
就算彼时的她对炎炘本就没有其他想法,但却是真心实意地把炎炘当成一个值得自己疼爱的邻家小妹来看待,虽然也有她自己没能完全理解朱明玄英两国的文化差异,所以无法与炎炘感同身受而造成的失言之过,但她可以断言自己在当晚的整个相处过程中绝对没有对炎炘表现出一丁点的轻慢和冷漠。
可惜她既符合灵地社交礼节又符合友人间相处之道的友善对待,并没有换来一个圆满的结果,那一晚反倒让她看清了自己跟炎炘之间的性格和观念有多么不搭调,所以她才开始对炎炘避而远之,只希望她不再保留情面的冷漠态度能让炎炘早日迷途知返,主动放弃那些她无法回应的旖旎情思。
但她却没有想到,炎炘竟能在她完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单方面主动十年,叫她保持十年不给炎炘任何好脸色都开始让她感到劳累,虽不知炎炘是靠着怎样的信念才坚持至今,但要说她内心丝毫没有触动那也是在自欺欺人。
何况炎炘追逐她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没有太过分的举动,总体还是算得上尊重她的意愿,而她与炎炘若能定缘,的确也能迎合大众和亲友的期待,所以她才决定再给炎炘一个机会,也是给她自己一段重新考虑她们是否适配的时间。
但考虑归考虑,目前却还缺少一个契机让她果断做出选择,她非是容易移情别恋之人,若草率行事,日后回想肯定又会后悔,所以即便知道炎炘的渴望,她也必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就差拿着针线在你那儿学缝纫了,这种表现还不够好?”
寒涟冷酷的回复一下就把炎炘拉回了现实,她闷闷地咬了一口刚烤好的肉串,却感觉肉都失去了应有滋味,自己仿佛在嚼一块硌牙的木头。
“那你总得给我指明一个方向,让我看到点努力的希望嘛……”
炎炘原本只想小声抱怨两句来舒缓她心中的烦闷,既没指望寒涟听见这些话,也没指望寒涟听到后会有所回应。
然而峰顶之上又无外物干扰,炎炘一旦噤声四周就只剩静寂,两人又面对面坐着,完全没有拉开距离,即便炎炘这次说得极其小声,但她嘀咕的内容还是清晰地飘入了寒涟耳中。
或许是这几日连夜赶路,所有琐碎之事都被炎炘主动包揽,或许是此刻肉香弥漫,让寒涟忆起了吃人嘴软之理。
反正这次寒涟并没有装作听不见,她只沉吟了片刻便忽然回道:“若非珏哥有心,此刻我面对的人或许就不是你,你若真想和我在一起,总得先学会善待我身边的人。”
“正好四日后就是珏哥生辰,这次你若能好好为珏哥准备一次生辰贺礼并且在珏哥的生辰宴准时到场,我就会在下月初的休沐带你去我们玄英的国都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