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揽着她,怜爱的点点她的鼻头,笑问:「难得暖暖起这么早,不知是为了什么?」
「今日小恂入学,我与他说好了,送他去含章殿。小恂还未起来吗?再过一会儿该冲到了。」
话音刚落,外头宫人传话,二皇子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褚清辉转头看去,只见门外转进来一个短短矮矮的身影。
二皇子褚恂不过五岁,脸蛋上的嫩肉还未消去,却偏要似模似样的摆着小大人的谱,踏着四方步一步一摇走过来,每走一步,脸上的肉就跟着颤一颤,走到皇后跟前,一板一眼的行礼,起身后,对上褚清辉的笑眼,又道:「给皇姐请安。」
皇后轻笑,伸手搂过他,道:「又学你父皇呢?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他那德性。」
小大人褚恂陷入皇后柔软暖香的怀抱,立刻就红了脸,磕磕巴巴道:「母后,儿臣已经长大了……」
褚清辉伸手捏捏他的脸蛋,「小恂哪里长大了,分明比我还矮。」
二皇子被母后跟长姐一左一右的夹击,方才的气势早就弱了,捏着白胖的指头,小声道:「父皇说的。父皇说我今日开蒙,以后就是大人,不能再要母后抱了。」
皇后双眼微微一眯,心中已经有数,面上却不显,一左一右抱着一双儿女,笑道:「你父皇说的不算,听母后的,别说恂儿如今才五岁,就是五十岁,在母后面前也是个孩子。」
褚恂听了,高高兴兴地把父皇的圣谕抛在脑后。
此时皇帝正在早朝,太子又早已晨起进学,膳桌上只有母子三人。
早膳过后,皇后郑重叮嘱二皇子,要他尊敬师长,友爱同窗,不许胡闹,不得顽皮。
二皇子规规矩矩的听完训导,才由长姐牵着手,送去含章殿。
含章殿属外廷,历来是皇子入学、王公子弟陪读之所。
本朝民风较为开放,对女眷没有前朝诸多约束,况且众所周知,昌华公主乃帝后以及太子掌中娇宝,见她自由出入外廷,亦无人敢多说一句。
褚清辉虽在父母兄长面前爱娇,可面对幼弟,却也想努力做个好长姐,远远看见含章宫的宫墙,她便停下来,煞有其事给褚恂整理衣襟,交代内侍好生伺候。
二皇子之前只顾兴奋,眼下见要与日日相伴的长姐分离,难免有几分不舍,到底是个四五岁的孩子,拉着褚清辉的衣摆,舍不得放开。
褚清辉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别怕,我都打听清楚了,先生们俱是品性高洁之辈,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们不会苛责你。若是不小心跟大臣家的公子起了矛盾,你也别仗势欺人,做什么事都要占一个理字。若他们胆敢欺负你,便去找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要是不给你出头,阿姐帮你出气。」
二皇子一一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道:「阿姐,我听说武教师傅告老,向父皇引荐了神武大将军,他、他会不会打我板子?」
褚清辉吸了一口气,长姐的架子端不稳了,瞪圆一双眼睛,「就、就是那个很凶很凶的大将军?」
二皇子泪眼汪汪,「就是他,阿姐,他要是真的打我,你要来救我呀。」
褚清辉心头慌慌,她跟小弟两人其实不曾见过神武大将军,但却都被他的传言吓过。
传闻这一任大将军身高九尺,力可拔山,铜头铁臂,面貌骇人,他向来独来独往,平日轻易不出现在人前,但一有他的消息,必定伴随着腥风血雨。
他上任不过三四年,都城中关於他的传闻就飘了三四年,甚至有些人家吓唬家里小孩,说他若不乖,夜里神武大将军就要来把他抓走。
褚清辉虽不是小孩子,可时常听到宫女内监们偷偷议论大将军的行迹,一次两次还不信,可次次说,人人说,渐渐的,她一听闻这个名字,也就跟着怕了。
但眼下小弟还在面前,她身为长姐,怎么能够露怯?
况且她方才才跟小弟说,让他别怕,她自己当然……当然也不能怕。
褚清辉咽咽口水,挺了挺小腰板,在二皇子泪眼朦胧的视线中,艰难地维持着长姐的体面,「放心,阿姐一定、一定会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