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遇见的对手何止上百,每个人的武器功法各不一样,想要战胜敌人,首要做的,是了解,知道对方的长处和短处,才能尽可能取胜。
但他并非一开始就懂这个道理,在他少年时,也会有其他人在这个年纪的弱点,自信,轻敌,疏忽。只有得了教训的人,才会明白,任何一个对手都不能轻视,即便他看上去孱弱如蝼蚁。
褚清辉捂住脸颊,似懂非懂点点头,刚才被闫默刮过的地方,有些麻麻热热的感觉。她发现最近先生多了个习惯,两人说话时,总时不时就要伸指头刮一下她的脸颊,或者摸一下她的发顶。摸头还好,刮脸颊时,他粗粝的指头在自己脸上抹过,并不痛,却叫人无端端觉得酥酥麻麻的。
闫默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又问她,「还想看什么?」
褚清辉仰头看了看武器架,忽然想起一事,眼前一亮,忙问:「先生之前答应了要带我飞,还算不算数?」
「自然算数。」闫默道。
褚清辉乐滋滋道:「那现在就带我飞吧!」
闫默打量她的装束。褚清辉今日着一身男装,身上衣裳虽还是繁复,却比宫装简洁许多,少了些累赘,便於行动。
他点点头,上前一步,在褚清辉反应过来之前,大掌落在她窍细的腰上,道声当心,身形一纵,已经跃了起来。
褚清辉眼前一花,才觉得身体淩空,耳旁掠过阵阵凉风,未来得及细细感受,身形又晃了一下,就落到实地上,再定睛看去,她已被闫默带着,从武场那一头飞到了这一头。
她呆呆睁眼立着。
闫默心道,莫不是吓着了她,就见她整个人蹦起来,又是兴奋,又是雀跃,小脸通红,「真的飞了,我刚刚真的飞了!可是都没看清,先生再带我飞一次吧,这次飞得慢一点,好不好?」
闫默的手掌还如钳子一样钳在她腰上,只觉得掌下窍腰不盈一握,似乎再用点劲,就会像水葱一般掐断了,这个设想让他不自觉松开了手。
褚清辉以为他不同意,赶紧把手掌按在自己腰上不让走,着急道:「刚才真的太快了,先生再带我一次嘛,求求你了。」
她仰头看着闫默,白颈窍长,双颊绯红,粉唇水润,一双杏眼盈着水光,就如春月落在粼粼湖面上,里头全是期待与请求。
闫默低头看了一阵,忽然伸出手。
褚清辉以为他又要刮自己的脸,忙把脸颊往前送了送。
可这一次,那指头却落在她的嫩唇上。
褚清辉疑惑地看着他,不防落入一双黑沉沉,幽深不见底的眼中。
她心头猛烈地跳起来,一声接一声砰动,简直要叫她觉得,自己的心房是不是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先生的注视,让她恍惚以为自己成了一只兔子,一只被猛兽盯上的兔子,为未知的危险心慌恐惧,却早已软了腿,逃避不得,似乎成为猛兽的盘中餐,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有些站立不稳,不自觉握住闫默的上臂,「先生……」
话出口,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竟会这么、这么……那无法用言语形容感觉,叫人听得想要脸红。
闫默双眼越发暗沉,在她唇上的手指却握起,捏成拳头背到身后。
不等褚清辉失落,他又重新握住她的腰,气息一提,两人双脚离地,这一次,果真飞得比先前慢了些。
褚清辉立刻把方才的无措心慌抛在脑后,全心感受这一新奇的体验。
她靠在闫默怀中,一会儿张开双手上下晃动,似乎如小鸟在扑棱着翅膀,一会儿又张开双脚,一前一后交错,想像自己在淩空漫步。
闫默不厌其烦,一遍遍施展轻功,带着她在武场中来回飞荡,等看见褚清辉额头上泌出毛茸茸的细汗,他才又提了一口气,将人带上屋顶,在屋脊上坐下。
褚清辉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坐在瓦片上左右张望,看向闫默的眼中,已经全是钦佩仰慕,软软道:「先生真的好厉害呀。」
闫默低头看她,「累不累?」
褚清辉连连摇头,「一点都不累,先生才累呢,是我忘了形,不该叫先生飞这么久的。」
她语气懊悔,还有些心疼,这感觉,让闫默新奇。
他道:「我也不累。」
褚清辉仔细看他,确定他没有说谎,眼中的钦佩便越发明显。在她心中,先生本就已经高大的形象,变得越发高大。
微风吹来,夹杂着股从隔壁宅院带来的花香。
褚清辉转头张望了一下,惊喜地晃了晃闫默的手,「先生快看,看那个亭子,是表妹家的亭子。」
闫默看了一眼,点点头。
褚清辉道:「上一次我出宫去表妹家,就登上了那座亭子,正好看见先生在——」
她忽然捂住嘴巴,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闫默道:「看见什么?」
「咦?没、没什么呀,先生听错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闫默看她一眼,没有追问。
褚清辉庆幸地拍拍胸口,暗道好险好险。
此处视野开阔,微风习习,褚清辉方才太过激动,消耗了不少精力,眼下放松下来,被风一吹,竟有些困了。
闫默只觉得手边一沉,上头已经多了个小脑袋。
他伸出手,动作自然的将人搂来自己怀中,低头看着粉团睡眼惺忪的样子,忽然问道:「上次在表妹家的亭子里,看见了什么?」
「……嗯?」褚清辉软软地应了一声,闭着眼睛,又过了一会儿,才嘟了嘟嘴巴,迷迷糊糊道:「看、看见先生……没穿衣服,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