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住在这栋楼里的小少爷很喜欢赶时髦, 非要跑到罗马上学。罗马学校…顾名思义,应该是个教授知识的地方。

不过就算做白日梦,他也不敢想象里面会教医术。应该和贵族的家庭教师一样, 教点数学、拉丁语和雄辩术吧。

“哎。”四下无人,石东对着墙根叹气。

“这不是他们该来的地方!”

喝!谁在说话?!石东吓得丢下盆,发出砰的一声。

还好还好,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隔壁院子的医生:他们这些医师都是住在一条街的, 毕竟针对的病症各不一样,免得患者满城乱跑。

像他师傅就会调一手好伤药, 能治金铁外伤。而隔壁这位鼻孔看人的老先生则是一位侍奉荒野神明的巫医, 用祈祷为病人治疗。

谁能把整天端着的老人气成这样?他好奇地探出半个身体, 旋即瞪大眼睛。

一位明丽的少女站在晨光里,鸦羽般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棕黑色眼睛别样灵动。那身金线长袍穿在她身上毫不喧宾夺主,倒像莲花底下宽大的叶片,荡起一层层金色水波。

石东抆了抆眼睛,这才注意到少女背后的人群:谑,她带了好多人啊。

少说几十个匈人奴隶跟在后面,他们光着半条胳膊,漏出上面的伤口,在街道上招摇过市。

不是鞭伤。

石东立刻联想到之前看过的患者,他们的伤口应该是摔打出来的,还有一些像是被吸血蚊虫咬出来的血点。

冬天有吸血的蚊虫吗?他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医术。

“医生~”少女的声音慵懒又无奈:“我们一大早过来,好歹开点伤药啊?听说这里是专门治疗外伤的医馆?”

老先生用力“哼”了一声,走进院子把门关上。躲到门后大声呵斥:“让你的奴隶滚开!野狗一样的匈人奴隶也配进来治疗?!神明不会保佑他们的!”

也许因为说的是希腊语,匈人们好像没听懂,还傻呵呵地笑着。

石东看到那位女郎气呼呼地抬起小拳头,用力砸了一下门:“你才是野狗!!你全…全身都披着狗皮!”

“你、”

“你什么你?我好好上门求医,你居然不给人治,小心我请十七八个人天天围着你家丢石子!”

老先生倒是想冲出来给那女郎一巴掌:他经常对老婆、奴隶和学徒这么做。

可是想到少女背后的一群匈人,还有脚上踩着的宝石拖鞋……砰!他狠狠摔碎一只花瓶,再也没有动静了。

“算了,我们走,这种没有医德的家伙…鬼晓得会不会在药里加东西。”

少女悻悻地摆摆手,匈人们一个接一个跟上,踏踏地走出巷子。

石东也不知道自己被什么迷了心窍,居然敢在这个时候窜出来。

他张开手臂挡在路边,声音颤抖:“小、小姐,我的师傅才是这里最好的外伤医生,您、您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