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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静极了。

住宅位置在小区中段,窗前能看到海景,北阳台临近山体公园,城市的驳杂喧嚣不能侵扰。这份静将她们拉得很远。

孟新竹少见有了情绪,周凌倒是一如既往的从容自若,包括撒谎。

“我忘了。”她说。

这个借口实在是很烂,她向来缜密周全,阿嬷交待的事,怎么可能会忘。

周凌不喜欢周醒,这是明摆的事,这对堂姐妹还跟着父母同阿嬷住的时候,就三天两头打架,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孟新竹倒也不指望她们有一天能上演冰释前嫌姐妹情深戏码,她的不满来自周凌的处事方法。

她明明不喜欢周醒,还是答应阿嬷去接机,答应了又不好好做,把周醒晾在机场那么久。

两个人在一起,日子长了,总会有吵架争执,也无法避免对彼此偶尔感到厌烦。

孟新竹理解周凌工作辛苦,生活中各处细节精益求精,却还是达不到她心中的完美。

她们是高中同学,做过同桌,大学考进同个学校,毕业后周凌先表白,於是朋友关系自然而然转变。

相识十四年,恋爱七年,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对方。

或许是厌倦了,尽管周凌隐藏得很好,但她的眼神、动作,面部极其难察觉的微表情,已经悄悄说明她的心。

往常孟新竹都装作满不在乎,默默收捡好情绪再回到她身边,周醒的意外到来显然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与周醒无关,只是太多小事堆加在一起,缓缓发酵、腐烂,溃朽的气味和满身挥之不去的油烟一样,无伤大雅,却不容忽视,满身的不自在。

孟新竹离开房间,走到客厅,一眼看到餐桌边的周醒,持箸偷吃菜,不想叫人发现,筷子细细抿干净,轻轻搁在碗面。

听见脚步声,她转过脸傻笑,“竹子姐。”

“饿坏了吧。”

孟新竹经过她身边,本该与周凌同坐,碗筷都布好了,这时脚步一错进厨房,掰开水龙头又洗了遍手。

靠近冰箱的夹角,外间视线盲区,孟新竹揪起衣领凑到鼻尖闻。

做饭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油烟味。

再次回到餐厅,孟新竹自然落座在周醒身侧。周醒什么人,大眼一转,敏锐察觉到其中微妙气氛,眉头微挑,当着周凌的面把碗筷挪走。

“开动吧。”孟新竹看向周醒,音色如常带笑。

如同大多数仅靠亲情和习惯维持关系的中年夫妻,周醒的出现,大概可以类比邻居出远门拜托照料的宠物狗。饭桌上,话题始终围绕她展开。

“还得是我竹子姐,那边的饭我一直不太吃得惯。”

“新加坡暖和,我妈常常游泳、潜水,这些年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后爸是肿瘤科医生,我妈常常跑医院,两人一来二去认识,也谈了一年多,上个月刚办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