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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周醒连什么是喜欢也讲不清楚。

直到收在饼干盒里的手帕纸香气挥发,写过公式的草稿纸泛黄起霉,肆方镇老宅门前再也看不到她身影。

偶感风寒发烧流涕,只能品咂回忆,好想她软软的手心贴在额头,温声叮咛:“暴暴要乖乖吃药。”

她去外地上大学,起初寒暑假还回来住一阵,后来听说要打工,要备考,要实习,好几年都难得见上一面。

再后来她以全新身份出现在周家人面前,团圆饭上向诸位长辈敬茶,笑得腼腆。

清明、端午、中秋、重阳……见面的机会多了,隐隐对周凌生出酸涩的妒意,周醒才后知后觉,大概是喜欢她的。

想见她,听她说话,随手递来的小玩意都妥善收藏,又不想她只是因为另一个人才对她好。

其间坎坷,一言难尽。总之暗恋好苦。

但与她们真正经历过的苦难相比,那些因单相思而泛滥成灾的自我感动实在一钱不值。

周凌和孟新竹从上高中就在一块玩,直到大学毕业才正式确定关系,周凌因为取向问题,也跟家里闹翻过。

那时的周醒只是周家众多旁观者之一,饭桌上看周凌起身,告知众人孟新竹从朋友到女朋友身份的转变,看周凌强硬抵抗父母的反对,逐句回击亲戚们的阴阳调侃,口头争执甚至上升到武力冲突。

周醒不喜欢堂姐,她态度冷冰冰,做事没耐心,说话直,总嫌人脏,骂人蠢。

可姐姐永远是姐姐,小时候,讨厌她和崇拜她并不冲突。

老宅里大闹一场,周凌跟父母断绝关系,牵起孟新竹潇洒掀桌而去,还发誓从此再也不花周家一分钱。

周凌也真的做到了,连续三个春节没回家,带着女朋友住在郊区简陋出租房,每天来回通勤近三个小时,尽心经营她爱的小窝。

她是独女,僵持几年,终於父母妥协,下场求和,她要求他们在年三十的团圆饭上,当着众多亲戚的面亲口向女朋友道歉,给予爱人最大的尊重。

她们之间的种种过去,常让周醒感到绝望。她怎么比得过周凌。

说不想她们分手是真的,没有周凌,小小的周醒有什么办法有什么理由能见到她的竹子姐呢?

想她们分手也是真的,周醒很喜欢很喜欢孟新竹,喜欢了好多年。

“我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周醒歪倒在沙发,用笑掩饰尴尬,“小时候,竹子姐都是为了堂姐才到家里来,每次来,都给我带包小零食……”

“我盼着姐姐来,喜欢姐姐,嗯,就小孩子那种喜欢啦,哈哈。”

不慎吐露真心,又慌忙找补,周醒狼狈,像只手忙脚乱刨沙掩埋骨棒的小狗,谨慎转动毛耳朵,埋藏多年的宝藏险些叫人发现。

“暴暴是善良的好孩子。”

随话音,有温热的手掌落在发顶,周醒侧脸去看,她嘴角扬起甜蜜宠溺的笑,其中掺杂的几分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就算我和你堂姐以后真的不在一起了,我和你的关系也不会因此改变,你永远是我的妹妹。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要常常来找我玩,你那么可爱、有趣,我和你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淋雨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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