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经营家庭,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家,经营也不应该是单方面付出。我去朋友家玩,人家煮饭给我吃,我肯定要帮忙洗碗抆桌,这是礼貌,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红绿灯,出租车司机好奇回头看,周醒瞟他一眼,他扭头继续开车。
“又不是没钱,请个阿姨帮忙又怎样……”
“暴暴。”孟新竹转过脸来看她,轻轻摇头。
周醒鼓起腮帮,给嘴巴拉上拉链,“冒犯了。”
后半程她一言不发,隔着雾气茫茫的玻璃窗,小城模糊街景持续倒退,心口温度也随之散去。
湿冷后知后觉袭来,四肢百骸细密的痛意持续上涌,汇聚成酸涩的一股冲击鼻腔。
后座窄小空间,逃无可逃,眼角余光里孟新竹低头摁手机,大概已经解除飞行模式,在回复周凌消息。
是了,七年,她们在一起七年,还没算上高中和大学时代,感情基础深厚,哪儿能那么容易拆分。
缓缓吸气,周醒放松身体靠在椅背,车窗开了一小条缝,吹干眼眶湿漉。
到民宿是晚上七点,落毛毛雨,天已经全黑透,小巷子车开不进去,两人提着行李在路灯下走,影子拉得长长,在转角处重叠,又分离。
周醒没办法再装作没心没肺嘎嘎傻乐,一路沉默,耷拉着脑袋。
“是因为下雨,你才不开心吗?”孟新竹快走两步,靠近她,“我记得我们上一次淋雨,还在小区平台上荡秋千。”
“没有不开心啊,只是有点累了。”说着违心的话,周醒勉力牵动嘴角,回应关切。
旅游淡季,民宿老板热情出门相迎,远远就挥手打招呼,旅行包换只手提,孟新竹扯扯周醒袖子,“下雨也没关系呀,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忘了。”
沐雨的石板上闪烁点点碎金,周醒抿唇,情绪不高。
两间房挨着,在民宿花园东南角,窗外有个小池塘,水边建有廊亭,摆放了茶桌供客人品茗赏雨。
周醒洗完澡出来,去拉窗帘时看见孟新竹坐在亭子里打电话。
她说得少,听得多,通过她动作神态,周醒判断不像在吵架,甚至可能已经和好。
回想出租车上说的那番话,还有对方不可捉摸的态度,周醒豁地拉上窗帘,身体抛向床面。
洗过澡了,头发也吹干,还是好冷好难受,满心酸胀堵塞胸腔,难以抑制泪水洇湿枕头,周醒蜷缩起身体,低低哭泣。
她不声不响闷在房间,连饭也不吃,直到房门被敲响,合掌搓搓眼泪干涸后紧绷的面颊,起身去开门。
“周凌说想来找我们。”孟新竹直言。
周醒手撑着门框,不咸不淡应,“那就来呗。”
早有预料的事。
“但我没同意。”孟新竹弯腰,偏脸去看,“你哭过了吗?”
“啊?”周醒退后半步,抬手揉揉鼻子,“可能着凉,刚打了两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