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手表,孟新竹扭头,看向另一边背对她坐在床沿的周醒,“还不睡吗?”
“啊?”两根手指拧麻花,周醒回头,“就睡了。”
一米八的大床房,纵是大,也只有一床被子,同床共枕耶,晚上翻身的时候,竹子姐会不会“不小心”抱住她呢?周醒小激动小紧张。
台灯开关很轻的的一声“嗒”,黑暗骤临,视觉受限,耳朵和身体的感觉便被无限放大。
周醒听见对方整理被褥时发出的细小动静,浑身僵硬,心咚咚狂跳。
她下达指令,说心啊心,你不要再跳了,被人听见很丢脸欸。
可那是竹子姐姐欸!难道跟竹子姐姐一张床睡觉不值得激动吗?我就要跳,我偏要跳。心说。
周醒正自己跟自己玩得开心,睡衣袖子被扯了下。孟新竹在被子里找到她的手,往里拽拽,“过来些,别掉地上了。”
心里有鬼,周醒故意贴着床边睡,也像是专程等人来劝,这时乖乖听话往里挪,感觉差不多了,两手攥着被子边说:“还是得避嫌。”
话出口,等待几秒,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周醒正纳闷是不是说错话,孟新竹很轻的一声笑漾开,“你怎么不问我,深更半夜,为什么突然跑来找你。”
这还用问,当然是跟周凌吵架了呗。
周醒其实一早就想问了,但这个话题最好还是先等竹子姐起头。
她不管不问,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尽心尽力照顾她,提供安慰,比刨根问底揭人伤疤要来得强。
果然还是等到了。周醒故作小心,“不会是因为我,堂姐才跟竹子姐吵架吧。”
是因为周醒吗?当然不是。
是周凌的自以为是和狭隘,是她的软弱无能、犹豫不决,是她们之间一层又一层化不开的霜冻,像小时候家里那台嗡嗡作响的旧冰箱。
冷冻层里的冰越来越厚了,敲碎它,日子长了,还是会重新凝集成块,若任其发展,很快连冰箱门都打不来。
换新又不舍,用了这许多年,纵然是死物,也有了些感情。
“不关你的事,是我和她之间产生了一些小问题。如果非要跟你扯上关系,是你点醒我了,我要感谢你。”
孟新竹语调平直,是大悲之后的大彻。
“堂姐知道你来找我,她难道就不生气,没出来追你、哄你。”周醒实在好奇,周凌就那么有恃无恐?
“所以我说,问题不在你。”孟新竹回答。
况且周凌也不是会甘於伏低做小,道歉认输的那一个。这么多年,两人每次发生争执,不论是哪方的错,都是她自己找台阶下,想通主动去求去哄。
周醒明白了,合着周凌是完全没把她当一回事!
够拽的。
这也太瞧不起人了,周醒心中忿忿。可转念一想,也不错,就让那老娘们儿尝尝扮猪吃老虎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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