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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新竹托腮坐在旁边,另一只手抬起,顺着她发顶缓缓往下,理顺蓬乱的马尾,安抚这只连露狠都不敢用力呲牙的炸毛小狗。

会在高铁上跟没素质的老太太对骂,很记仇下车后还朝人脑袋上淋水,从来不让自己受委屈,阴阳怪气最拿手,正面刚也完全不怂……

发脾气的前提是保证自己有能力收场,也能控制脾气,转换委婉的表达方式。

“我发现你的情绪化,不止是暴烈的一面,也有感性的一面。”

明明跟她毫无干系,竟会被气哭,那平时受了委屈,是不是会偷偷躲在被窝里抹眼泪呢。

“暴暴,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孟新竹由衷道。

她发散得更远,“你妈妈生病那几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吧,照顾她,为她心惊胆战。”

担心失去亲人的恐慌,她完全理解。

所以周醒身上变化挺大的,明明是妹妹,这些浅显的人生道理,却还要她来教。

不想把话题都浪费在周凌身上,孟新竹提议说:“下午也出去玩吧,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烦恼和快乐,两厢抵消,后者多些储备很有必要。

回到市里后,哪怕周醒不在身边,她也能从回忆中提取出能量和养分补充自己。

周醒用力点头,“好!”

免费的午餐也不白吃,饭后周醒和孟新竹自觉收拾了碗筷去洗,老板娘又送她们两只苹果。

向老板娘打听周围还有什么景点,她说附近有片河滩,可以划船,是赏景约会的好去处。

周醒照例拿上两瓶水装塑料袋,出门。

到泊船点步行三公里,慢慢悠悠走,春天的太阳还不晒,落在身上暖融融。

河边湿地停了几只优雅的白色水鸟,游人经过,并不惊惶,水中闲适地踱步。

这趟短途旅行,孟新竹原本是为逃避周凌,那晚听说周凌还是追来,她万分失落。

之后发生的事,自不必讲,无休止的争吵让人身心疲惫。

再后来周醒费尽力气哄好她,给她带来一串的快乐,正如此刻挂在她颈间的这条鲜花项链。

春天,真是个烂漫丰盛的季节,路上她们看到好多花,周醒折来一根柔韧的草茎,将各色的花朵穿入其中,制成一条花链,亲手为她戴上。

“真漂亮。”周醒毫不吝啬夸奖。

孟新竹羞赧低头,手指轻轻抚摸花瓣,又觉得可惜,“只是很快就会脱水枯萎。”

因为少年时经历过的那场巨大创伤,她对安定和永恒的追求几乎达到一种病态。

“有这一时的快乐也足够了。”周醒在她面前倒退着走,“这些花啊草啊,并不会因为凋零枯萎,就选择不再绽放,不再生长。”

“人呢,从出生就注定了结局,死是必然的结果,可在死之前,我们还是有大把的时间享受生活,总不能因为早晚会死,就现在赶着去死吧。好不容易长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年纪,当然要好好享受一把。”

踩到一颗小石子,周醒趔趄了下,孟新竹赶忙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