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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暮柔和,霞光如酒,她们并肩缓缓行来,风过时发丝纠缠,难分难解,地上长长的一双影子也是。

到家时阿嬷还没有回来,听阿姨说在隔壁同人打牌,周醒进厨房忙活,孟新竹停在门外思索几秒,最终选择上楼。

周凌的房间在走廊右手边的尽头,原本跟周醒是挨着的,后来两人常常打架,夜里打到两三点,阿嬷实在没办法才把她们分开。

房间门没关,盼着人来,可怜巴巴等,又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来,担心表现得太过明显,只留了一条缝。

孟新竹推开门走进去,房间跟周醒那个是差不多的格局,周凌背对人坐在床边,塌肩弓背,少了许多平日里的意气风发。

“周凌。”孟新竹叫她的名字,知道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冰冰’这个小名,觉得土、俗。

平日里叫她冰冰,是跟她玩闹,虽然她总也没反应。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喜欢跟她呆在一起,来找我干什么。”周凌对着窗户大声说话。

她到底是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来看看你。”孟新竹不得不讲一些废话来安抚她,“感觉你情绪不太好,放心不下。”

“不要你看。”周凌声线已有哽咽。

孟新竹在床的另一头坐下,手指轻轻捏着袖子边,“你要控制脾气,老这样,对心脏不好。”

因为心脏的老毛病,周凌有点被惯坏了,大家都让着她,平日里孟新竹都不敢跟她大声说话。

“死就死。”周凌赌气,“反正也没有人管我。”

“你的父母很疼爱你。”孟新竹叹息。

她没有父母,不能尽孝,也没有人在前为她冲锋陷阵。

“那又怎么样,你们还不是都喜欢她。”

周凌情绪瞬间抵达沸点,嘶吼出声的同时,扭身用力摔打手臂,“从小就喜欢她,个个都喜欢她,我学习再好,工作再努力也比不过她,阿嬷从来不抱我,也不爱亲我……”

“她一走好几年,阿嬷还是惦记她,每年过年的压岁钱都为她备着,说等她回来,一起补给她。她在饭桌上发疯,胡言乱语,要换我早被训了,阿嬷还一直看着她笑,纵容她。她说什么,阿嬷都同意都顺着,说去车行就去车行。”

周凌越说越难受,眼泪簌簌地落,“就连你也是,她一来,你就不管我,她到家第一天就跟她睡在一起。”

孟新竹惊诧看向她。

快三十岁的人了,竟也会因为得不到长辈和身边人重视,如此激烈控诉、哭叫。

原来她也是会流露出脆弱,表现出悲伤,无法控制眼泪,甚至会因此而感到羞耻,背身躲避对方探究的视线。

“其实正确表达情绪,并不难,对吧。”

在周凌一通哭诉后,孟新竹却并不是哄慰。

她更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讶异。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没有完全因周凌的眼泪昏头,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抱她,竟是旁观者角度替她分析。

如果周凌能更早学会示弱,她们之间或许不必走到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