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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不理,相框拆开,把周醒照片直接扔地上。

“我还要呢。”周醒弯腰捡回,呼呼吹干净灰,揣兜里,“用一张少一张,洗照片不花钱呐?”

“滚出去。”周凌横臂指。

周醒不走,起身在她面前站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又要把爹妈抬出来,威胁竹子姐回到你身边。”

周凌垂眼,默然盯着相框里的孟新竹。

照片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还有小块斑驳的水印和无法清除的黑黄霉点。

那时她们还很年轻,住在郊外的出租屋,周凌短暂爱好过摄影,春节时,孟新竹用加班两个月换来的奖金买了相机送给她,照片便是用那台相机拍摄。

毕业没多久,又跟家里决裂,她们经济状况并不乐观,相机远不如一张舒适的床垫来得有用,为此两人大吵过。

但最后相机还是留下来,裹着毛毯坐在小沙发,她们拍下这张照片。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脸颊贴着脸颊,面对镜头,展露笑容,人生为数不多的、由衷的幸福时刻定格。

从一台相机,其实就可以看出两人性格上的巨大差异。

孟新竹追求浪漫,更趋向满足精神上的快乐,而周凌始终以实用为标准。

后来她们常常因为这个吵架,孟新竹喜欢购置鲜切花来装点房间,而鲜切花保质期太短,周凌不喜,她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打理、换水,也不想看到花朵凋亡,枯腐灰败。

孟新竹曾经问,这世上真的存在不需要打理,而永远保持新鲜活力的事物吗?

周凌回答是,有假花,做得很精致漂亮的假花。

纵使缺乏灵魂、流水线生产、千篇一律,没有生,也没有所谓死。

——“我在你眼里,也是一束假花吗?你不需要打理,也不用担心凋亡,想起来的时候,才看上一眼。”

——“可即使是假花,也会蒙尘,也会失色。亲爱的,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

所以她离开她。

指腹细细摩挲她的眉眼,那些好时光终究是回不去。

周凌抬起头,“你倒是提醒我了。”

纵是死物,她没有主动丢弃,它烂也得烂在这间屋子里,哪儿也别想去,更不允许有人夺走。

周醒恼怒,咬牙低声,“同样的把戏,用一次就够了,你别太卑鄙!”

“那你教教我?”周凌挑眉。

周醒强压怒火,“我凭什么教你,我巴不得你们快点分手。”

相框重新组装好,搁在床头,周凌淡声:“我卑鄙,你也没多光彩,挖人墙角,破坏人感情,千方百计跟别人的女朋友制造机会独处,是遗传你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