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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从始至终态度坚决,目标明确,有趁手的武器送上门来,凭什么不用?

多好打发的,偶尔施些小恩小惠就能吊着继续往前走,有时甚至都不用费心去哄,自己想通了、憋不住了又巴巴贴上去。

这段关系里,周醒终於开始认真计算得失,她好像从来没有收获到爱和肯定,却反覆在接受捶打,连续遭遇背刺。

谋划西餐厅这场乌龙时,她心里陡然升起了放弃的念头。

现在,孟新竹一字一句告诉她,不接受,并以“赏赐”、“施恩”,甚至“侮辱”这样的辛辣词汇来否定她的感情和付出。

孟新竹早就发现端倪,却还是从头到尾陪她演完,甚至在合同落款故意写下“周新竹”这个名字来讽刺她。

话说完,周醒想立即转身走掉的,可她能走到哪里去?她们还会在终点碰面,最后还是要回到别人的房子里去。

所以为什么她们就不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背过身,看街面穿梭的车流,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变成海底发光的鱼群。这次周醒不想选择逃避,也不再想故作潇洒走掉,去公园的灌木丛里躲起来哭。

她发现自己在逐渐学会隐忍、克制,至少在放完狠话没有立即跑走这方面。

是在期待事情或许会发生转机,也明了这世界很小,起点即是终点,不必再白费力气。

销售非常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垂手无所事事站在一旁。

手指平静拭去脸颊湿漉,周醒吸吸鼻子,转身面对他,小幅躬身,“耽误你时间,害你白跑一趟,很抱歉。”

“你们……”销售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转到正事上,“那就还按照之前合同吧,你同意我就交上去了,尽早把房本办下来。”

周醒点头,随口说下次请他吃饭,对方敷衍应下,“我去前面坐地铁,你们也早点回去。”

目送他走远,周醒继而开始讨厌变得圆滑而冷漠的自己。

若是从前,她必然不会随便说出请人吃饭这种话,应下的事情她必须要做到,绝不失信於人。

可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假客气假礼貌却贯穿了生活全部,话出口的瞬间就轻飘飘被风吹散了,没有人会真记得欠下的这顿饭。

这些悄然生出的变化让她感到难过,这便是所谓成长的话,她宁愿不要长大。

可生活推着人往前走,时间分秒流逝,她不能永远在街边站下去,也不能再负气跑去朋友家一住好几天。

撕毁的文件没有像雪片般抛洒在人行道,即使酒精上头,也摁住了脾气未曾大喊大叫,或是拉拽、撕扯,因控制不住力道扭伤人家手腕。

情绪翻涌沸滚,强自平息,周醒看不到自己的脸,不知从始至终,五官调动表情如何从羞到怒,又从怒到哀,最终归於死般的寂静。

“走吧。”周醒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打开车门,站立车边等待。

孟新竹回过头来,脸颊因体内酒精作用而保持艳丽,明亮剔透的眼睛里浸透困惑,她或许已经准备好迎接一场激烈的风暴,在为此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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