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民宿那次。”周凌放下筷子,双手握拳搭在桌沿,目光急切,“那次也是我不对,我误会你,还动手推了你,说很多难听的话……”
“啊咳咳咳咳咳——”
周醒掩唇,脸偏到桌外大声咳嗽。
孟新竹慌忙给她顺背,“是不是呛到了!”
“水、水……”周醒伸手,胡乱地舞。
孟新竹赶忙接来温水,手虚虚托在她后脑,喂她喝下。
拍拍胸脯,周醒缓过劲儿来,虚弱道:“我没事了,你们继续说吧。”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孟新竹轻声哄。
“再说有什么好抢,抢来抢去不都是鸡蛋。”她说着又生气,轻掐一把周醒大腿,“都怪你。”
“人家都呛到了,你还凶人家——”周醒嘟嘴。
“吃饭吧。”孟新竹给她揉揉腿。
周醒得意望向周凌,“你们继续啊。”
周凌垂眼,视线漠然。
孟新竹接了之前的话头,语重心长道:“所以我还是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什么隔阂芥蒂,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可以回归从前普通朋友关系,就像你现在跟秦南。许多年以后,回顾前事,就会明白现在这些执着并没什么意义。”
“我还是舍不得离开阿嬷。”孟新竹终於说到正题,“阿嬷待我好,我把她当亲人,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回去看的时候,两边再发生什么不愉快。阿嬷年纪大了,就不要为我们的事情操心了。”
是说服周凌,也是说服自己,孟新竹目光不自觉放远,幽幽谈及过往。
“父母刚去世那阵子,我生出过许多糟糕的绝望的念头,我血亲缘淡薄,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去得早,父母是我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我那时候每天都在想,离了爸爸妈妈,我该怎么活呢,可这么多年我也独自走过来了,可见这世上没有谁是真正离不开谁。”
“如今回想,幸好当时挺过来了。我已经想通,人生很长,未来无限,渡过眼前这条黑河,前方无限坦途。”
她言语中,更多是释然。
即使俞书华和周贤斌曾那样糟糕对待过她,她更多还是念及她们的好。
“感谢你父母那时向我提供的帮助,所以你不必因她们对我感到内疚。再说,我以后不会再跟她们产生交际,何必在她们身上消耗感情。”
“你也是。”孟新竹看向周凌。
饭桌上,孟新竹和和气气讲了许多,周凌一肚子话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周凌认为自己还是爱她的,纵使爱消亡,亲情和习惯也不可磨灭。爱短暂,亲情却更为温静与沉着,也更长久。
为什么她们就不能继续保持从前的关系?
她寻来,试着挽回,已经无法从对方眼中捕捉类似情感。即便是她退而求其次的亲情。
孟新竹的温柔体贴给了另一个人,即使那人在她看来,幼稚又愚蠢,却莫名能讨得她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