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苏虞温柔体贴, 且惯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枕边人的气愤和无奈都被她看在眼里,她笑声清越, “那就多谢俟元君美意了, 只是今夜是虞娘与明殊洞房花烛夜, 就不请二位入室饮茶了。”
“叨扰了。”赫连筝牵了小石妖飘飘远去,优雅贯彻到底。
段明殊趴倒榻上,脸埋进枕头,半天一动不动,自闭了。
苏虞抬手布下结界,遮挡了风雪,轻轻拂去她发顶薄雪,“珠珠,不丢人,咱们不丢人嗷。”
段明殊呜咽一声,脸埋进她怀里,“赫连筝为什么又变得那么厉害了,我怎么追都追不上,我不敢跟她打。修为不如她,心性不如她,现在甚至脸皮厚也不如她,呜呜……”
从十几岁的时候,段明殊就开始暗暗同赫连筝较劲,两人家室相近,年龄相仿,又同为法修,她难免产生一些攀比心。
“那时我在想,如果我也有一颗七窍仙心的话,我肯定比她强多了。”
后来长大了,赫连筝修为一日千里,独创水法剑,两人就此拉开距离,段明殊虽然也习剑,但她剑道上的天赋并不算好,倒因此而失了本心,连火法也荒废退步。
“宗门大比的时候,我败在她手上好几次,也是我自不量力,一定要挑战她,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但她人其实挺不错的,从来没有跟我计较过,前阵子还提醒我,让我设流水席攒功德。她这个人虽然很欠扁,其实心不坏,大事上从不含糊。”
“后来我也反省过,我想跟她交朋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似乎感觉到了。”段明殊抬头看天,“她削去我的屋顶,应该算是回应我了吧。”
苏虞安慰道:“修习火法的人,脾气大多暴躁,其实珠珠已经做得很好,现在还学会了克制和隐忍。俟元君是好人,只是多些傲气,她当然也是有资格骄傲的。珠珠有这样一个目标,不是一件坏事,慢慢调整心态就好了,不用太过自卑,你有你的长处。”
是了,从来以赫连筝为目标,追赶她,心里偷偷崇拜她,瞧见人家成婚了,怎甘落后,也跟着要成婚。
“予娘,你对我真好。”段明殊披衣坐起来,在没屋顶的房子里,寂寒的雪夜中,将家族至宝也交予她,“这是御兽令的子令,可调遣万兽,我把它给你,你帮我保管吧。”
苏虞垂眸,指尖细细摩挲令牌上镌刻的精致纹路,“珠珠就不怕我拿着令牌去做坏事。”
“予娘不会的。”段明殊展臂抱住她,亲吻过她的面颊,“我相信你。”
“真是个笨蛋。”苏虞轻轻弹她一个脑瓜崩。
珠珠相信,她的感情之路,才不会像赫连筝那样坎坷,到时候就有嘲笑赫连筝的资本了。
哈哈哈哈哈——
雪下了一夜。
昨晚太过辛劳,赫连筝睡到快晌午才醒,雪后,天地间一片寂静,静得仿佛已经不在人世。
赫连筝有恃无恐,即使摸到枕畔冰凉空荡,也没有流露出一丝慌乱,她起身穿衣,门扉突然被撞开,那石妖挟带满身清寒碎雪扑来,将十根冻僵的手指头坏心贴在人腰际,“阿筝,好冷!”
赫连筝抓了她手来在手心搓热,墟鼎里取出一副羊皮手套,“戴上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