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久了的猫在挨着靳摇枝的腿后,才撅着屁股伸起懒腰,一对蓝眼怪清澈的,全然不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当年捡回来时,埋埋不过三个月大,模样也瘦得磕碜,如今养得好,要抱起来还有些费力。
靳摇枝弯腰摸它,自顾自地说:“我上楼看看。”
猫跟着靳摇枝上楼,在进了卧室后,便嗖一下跃到床上,还支起一条腿开始舔毛。
换作平时,靳摇枝非得将猫撵出去不可,但她纵容了。
靳摇枝蹲在柜子前,手悬了半天也没伸出去。
相处这么久,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她和林氤之间的那点边界感总是无法泯灭。
爱人之间互相尊重是应该的,但距离太远,就会显得无比生疏。
靳摇枝从来不会主动去碰林氤的物件,若非林氤明说是两人共用的,她甚至不会多看。
多半因为她是这么做的,所以林氤也照做无疑。
此前的七年里,林氤处处顺着她,她却将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她心底对爱的定义总是模糊,归根结底是害怕受伤,连爱都不敢彻底,不敢沉溺。
靳摇枝想,这次林氤如果醒来,她要拉着林氤踏入她所有的领域。
她不再设防。
在床边蹲了良久,靳摇枝才打开林氤的抽屉和柜子,一通翻找后,搬出了一只银白的密码箱。
箱子很小,密码试了几次都不对,靳摇枝甚至还心跳如雷地试了自己的生日。
没想到,最后试出来的数字,竟然是七年前她和林氤在酒吧相遇的日子。
靳摇枝掩面欲泪,抖着手翻看箱中的零散物件,一边将凑上前的猫轻轻抵开。
箱子里的,有这一年里林氤的体检单,有记录了体温数据和睡眠状况的手环,还有,去年除夕前的船票。
零零散散的东西堆在一块,被小夹子分门别类地夹了起来。
靳摇枝几乎屏住呼吸,明知林氤之所以要将这些东西藏起来,正是因为身体已经异於常人,可她……
还是忍不住慌张。
就怕前几天只是她的梦。
所有的数值果真没有变动,靳摇枝在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周身如坠湖底,被浸出了一身冷汗。
那几天不是梦,林氤也没有骗她。
痛苦的根源在於,林氤的身体真的死了。
靳摇枝止不住战栗,当即目眩头晕,险些窒息到昏过去。
她摁在检验单上的两指已在发麻,那麻痹感近乎要顺着手臂直穿心脏。
她早在林氤的笔下得知所有,可亲自探知到这一切时,还是会痛到好像也跟着死了。
哪哪都痛,牵一发而动全身。
被压在最底下的船票显然是泡过水的,一些打印的字迹变得模糊,纸张还皱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