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了口气,整理着自己凌乱的思绪:“缪缪子。斯人已逝,不是你的错。活着的我们,需要我们自己好好活着。”感觉她的抽噎声不这么大了,我继续安抚她:“你和你父亲的矛盾,非冰冻一日之寒。但,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痛苦里。”
高缪子又喊了声:“可是。”一切的缘由又淹没在无声之中。
我不知道高缪子是从什么时候厌恶高泽洋,讨厌那个家。
但我猜得到,在国外小小年纪的她,一定就想把自己和那个家割裂开来。如果可以剔骨还父,她一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但是这样的她,看着,太让我心疼了。
“我不是让你接受他。”我只想告诉高缪子,“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活在过去的阴霾里。
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俩能一直携手,迎接阴霾后面的阳光。”
“可是,可是我。”高缪子又止了话。这么多年的恨,积压在心里,不是我两三句话就能涤清。我也不强求她能立马和高泽洋化干戈为玉帛。我们都不是神,但我们是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我心平气和着:“缪缪子。你失去了的,他也失去了。你不能接受的,他也不能接受。你伤心欲绝的时候,他也疼痛难止。只是,他选择了一种最不好的方式来缓解这种痛。既没有让他止疼,又深深的伤害了你。”
高缪子将额头抵在我的肩上,无力着:“你不知道,在国外的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
不知道,但我想象得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带着一身的伤,满心的自疚被流放在外,孤身一人,孤立无援,孤苦伶仃。
漆黑冷雨夜,没有家人为自己亮起一盏回家的灯,只有空荡荡的房子坐落在异乡。
大雪翻飞时,没有家人为自己系上一条保暖的围巾,只有残留的速食被搁浅在餐桌上。
春花漫天舞,没有家人为自己留下一张美丽的照片,只有别家的温馨残忍的烙印在弱小的心灵上。
高缪子最苦的那几年,我错过了,所以,我不想错过未来的几十年。我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我不知道,所以我更心疼。我对你的过去无能为力,所以我更想让你现在过得坦荡自由。
那些折磨你的日日夜夜,我希望用明天的每一天,帮你抹去。
缪缪子,所以,我希望能从你父亲的手里接过遍体鳞伤的你。他没有做好的地方,让我来用一生的时间慢慢弥补。”
高缪子在我的软语下又哇的一声放声大哭。不知道这样的宣泄她隐忍了多久。她在我面前从来都是最乖的、最可爱的、最善解人意的。。。希望这一次的开阀,能让她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