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的生父不一样,舅舅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这个人际嘈杂的大城市里给别人打零散的杂工,钻小电焊工。可惜最近这几年的生意并不太好做,电焊又默默地在时代中落了伍,他手里拿不出红色的钞票,每次都脸色艰难地对着莫婷欲言又止。
莫婷其实早就明白他的意思,本打算去打假期工,奈何学校放的较晚,一出校门,工作就难求起来。最终无奈,只好行色匆忙地回了家。
她很久没回家,连黎黄色的街灯都格外陌生,走在路上,初秋散出的薄寒弄得衣服微褶,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拖出了刺耳的‘咕噜’声,告知她这段路走的艰涩。
她站在那栋房子前。眼神冷冰冰地盯着那铜墙铁壁一样的大门。
“我回来了,妈妈。”
她小心翼翼地说,捏紧揣在兜里很久的钥匙,不知为何,她家的门经了十多年,一直没有换过。也许是那个男人还具备着一点良心,或许又是因为懒。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不了解自己的父亲,所以就无暇顾及太多,摇了钥匙入孔,耳旁忽然响起了熟悉又暧昧的喘息声。
又来了。
她这么想,转头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被没锁的卧室晕住了双眼。
一对赤条条的双臂,放浪形骸的灵魂,幽郁冷漠的妖女,和血色的唇脂。
莫婷移开视线,自己的两只眼变成皱巴巴的抹布,有水从缝隙里被拧出来,湿漉漉地爬满整个灰蓝的大厅。
她听他们颠三倒四的交谈声,听着妖女嬉笑娇嗔的蛊惑声。
她甜蜜地诱惑着男人:“娶我吧,叔叔。”
男人用欢畅的深吻堵住她的唇。
莫婷连忙锁住大门。她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家门口”,退出了这个滑稽又好笑的地方。
果然就不应该回来,就像个笑话一样。
幸亏这一次的放假时间并不长。莫婷忍痛割爱,在家外的酒店里住了几天,就脚步匆忙地奔回了学校。她想回到从前,向往和松瑶她们过上嬉闹的生活——
“南南,最近挺发达的嘛,这么多化妆品,谁送你的啊?”
“一个朋友。”
过个屁的生活。
莫婷浑身一震,她闭着双眼想:真是有够痛苦的,我果然没法和妖女共处一室。
那头红玫瑰般的头发在她的心壁盘绕起荆枣,流溢着鲜红色的血,她必须止住伤口,才能生活下去。
她悄悄地潜伏进凌菁的房间,偷走了那把利齿。因为和玩的不错的宿管朋友交班,调了监控,才会发生这么顺理成章的事情。结果呢,等她回过神来,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早就被她彻底毁坏,一切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