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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沉睡不在实验室中进行,她不需要在低温状态下依靠生物传感休眠,而是陷入自然的睡眠中:悠长、香甜。有时她梦到自己变回婴儿的模样,躺在拉姆的怀中被疼惜地轻轻拍着。有时她则化身为一头幼象,在厄治的肚皮下取暖打哈欠。姬远野喜欢这样的梦,仿生仓的梦境中,她无师自通掌握了象语,和厄治进行各种交流和讨论。

也不是每次都是这种神奇的交流,有时她只是对厄治撒娇,喊她,“妈妈。”而厄治的回答总是,“妈妈在,小野。”

“妈妈,昨天我喝了酒,味道很差劲。只是因为范先春说我像机器人,我就想到课程里的‘调情’解读,如法炮制,被她识破了。妈妈,她是个很贼很疯的女人,对吗?”姬远野问厄治。

母象则笑了,“是的,又贼又疯。”

“自从先蚕星来了移民,我们的财富越来越多,生活也越来越丰富,但人心越来越分裂。如果我和她结婚,似乎能借助她的影响力获得移民的支持。”姬远野在睡眠中和厄治谈起了向范先春求婚的事儿,“但这个决定似乎不是我的。它只是从我的脑袋里蹦出来,而我只能去寻找更多的论据支撑它。”

“有时,‘灵感’就是这个意思。”厄治说,“我在仿生系统里待了这么久,海量的信息中总不是闪现关於‘范先春’的消息,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西陆的人提起她,多是喜欢的。”

“婚姻原来是这种功效,捏合资源甚至人心。”姬远野回想自己以前接触的历史信息,“很久以前,婚姻是社会制度的中流砥柱,也会被形容成是爱情的结合。”

“可是它本来的面目就是一种组织化的资源调配。”厄治回答,“如果事关爱情,婚姻则是锦上添花。如果事关利益和统治,婚姻就是一根绳索,和别的绳索一块儿,将婚姻中的人系捆在秩序之下。”

“我理解。可妈妈,秩序究竟是什么?”姬远野对这个习以为常的词语感到困惑。

“秩序就是划分,谁比谁高,谁比谁优先。”厄治说。

“为什么要有秩序?”姬远野想到了自己,“我也是秩序的一部分对不对?”

“人活着的意义,就是比别人高,比别人优先。你给她们平等,可她们还是要发展出不平等,没这点儿不平等,人就活不出滋味。人天生就是强弱有分的,秩序让人安静下来,能找准自己的位置。而你,就是秩序中的重要参照。”厄治的话让姬远野点头,“好像,我心里也这么认为的。”可她还有关於秩序的其它问题,“妈妈,你和我也在秩序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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